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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荡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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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荡风云:第三十章缘来是你

陆不平一边吃着葫芦头,一边留神人来人往的香客。 到明秀庵里来进香的,十有八九是衣香鬓影的富家女子,她们或三五结伴,或独来独往,不过,总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离左右。 看来,这东屏原上,果然是豪门巨室聚集之地。 明秀庵前,除了那些挑担谋生的小商小贩,还有他和阿武这般过来闲逛的少数布衣白丁外,来往大多是侯服玉食人家的女眷。 蓬门筚户的人家,家里穷得都没米下锅了,谁还有那份闲心思来管什么佛祖菩萨的死活。 佛门劝人向善,修的是来世,那些和尚尼姑们个个巧舌如簧,劝你多捐些香火钱,为佛爷塑个金身,造个佛塔,佛祖就能保佑你如何如何,可百姓眼下自己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哪还顾得上什么佛祖,什么来世。 净他娘的扯淡! 白云观开山祖师菩云子在飞升前,曾留下一句祖训。 逢盛世苦修行,遇乱世济苍生。 这句话被继任的掌教镌刻成一幅楹联,作为白云观的门规铁律,至今仍高高悬挂在真武大殿的门框两侧。 盛世和尚开门敛财,乱世道士下山度世。 看来,这句老话,还真不是世人的无稽之谈。 少年轻轻摇头,忽然瞥见扫地的那位老尼姑,见她杵着扫把正在怔怔出神。 这时,从庵里走出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尼姑,不同于老尼姑身上的灰色僧袍,她穿了一袭明黄色的海清服,僧衣上一尘不染,显然是个管事的,她见老尼姑没在干活,不由怒气冲冲走到她身边,或许是顾忌周围来往不绝的贵人小姐,她的怒火有所收敛。 她低声呵斥道。 “空念,别仗着自己上了一把岁数,就在这偷奸耍滑,庵里的白米饭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不是我等苦口婆心劝说施主们施舍的,你要是真有本事,也去找个多金的檀越来布施,那我等就把你当菩萨似的供起来,可你有那本事吗?” 空念老尼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静修监院,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看不顺眼,佛家有言,怀宽恕之心,处处皆禅,如今我都沦落到洒水扫地的地步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配来跟我卖弄口舌,哼!不是我逼你,都是你自找的。” “哈哈……亏你还是个出家人,竟能说出这种话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眼前的权势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你若如此执迷不悟,学的什么法,修的什么禅,拜的什么佛,还好意思来大言不惭。” “好……这地也不用你扫了,你到后山的思过崖,面壁思过去吧。” 静修监院被老尼姑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扔下一句话,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空念师太则是一脸淡然,低声念道。 “阿弥陀佛。” …… 望着老尼姑落寞远去的背影,少年道人不由一声长叹。 阿武看了他一眼,不解道。 “你一个出家的小道士,能有什么烦心事,至于这么长吁短叹的嘛。” 二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少年,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性情相投,从昨天到今日,从素昧平生到患难之时见真情,一路走来又说了不少知心话,俨然成了一对相见恨晚的知己。 陆不平道看了一眼幽深的明秀庵,淡淡道。 “出家人,出家人也是凡人呐,寺院道观也不是像世人所想的那样,是一片不染尘垢的净土,本以为庵里的那些尼姑好歹是女人,会比那些和尚们善良些,没想到是一样的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阿武白了他一眼,没心没肺道。 “我看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你一个小道士吃饱了全家不饿,管人家和尚尼姑家的事干嘛,你这属于狗拿耗子,还是干点正事吧。” “干嘛?” “把账去付了呀,我身上可比脸都干净,你一个出家人,不会想着吃白食吧。” “谁吃白食啦?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只付自己吃的这碗钱,剩下的你自己想法子吧,老板,给你钱。” 阿武见他竟然真的不管自己,不由欺身上前,去抢他手里的钱袋。 陆不平一个闪身,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大弧,如沙鸥落平川一般,跃出足有两丈远,端的是潇洒俊逸,赢得无数路人的喝彩声,少年也有些暗自得意。 这时,只听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非礼呀!” 陆不平一看,原来自己只顾着躲避阿武的抢夺,没想到落脚的地方,竟然迎面撞上两位仪态风流的姑娘,软软的,像刚出锅的馒头一般煊腾,不过,却没那么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位身量高挑的姑娘大声喊道。 “二少爷,你快来呀,这里有个登徒子,想占我和小姐的便宜。” 在大庸王朝,虽说男女风化之风并不甚严苛,但大庭广众之下不检点,对大姑娘小媳妇动手动脚的,则又另当别论,轻则被人痛殴一顿,重则送到官府打一顿板子,以示惩戒。 少年道。 “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呀,刚才不过是在下不小心撞到了,不是故意的,更不是什么登徒子。” 这时,一个玉带锦袍的富贵公子大步赶了过来,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如狗尾巴一般一晃一晃的。 那公子哥约摸二十出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自幼长在官宦之家,一身的纨绔跋扈气焰倒也是一眼可见,他身后还带着三五个粗犷英武的扈从,从他们走路的步幅姿态上来看,显然是有些功夫傍身的。 锦衣公子打量了少年一眼,见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唇红齿白,虽比自己差了几分,但眉眼不俗,俨然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他又看了自己的妹妹和她贴身丫鬟一眼,见她二人衣衫穿戴都很齐整,并没有丝毫凌乱,只不过脸上如喝了酒一般,有几分娇羞之色。 他刚要说话,不想那位高挑女子咦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道。 “咦,原来是你?” 陆不平这时也仔细看了她几眼,一眼便认出眼前的姑娘,原来是故人。 那日在倒耳河边钓鱼时,走过来两位姑娘,要向他买那尾金鲤鱼,不想阴差阳错,最后竟闹得不欢而散,只因日子久了,又换了一身装扮,因而彼此都一时没有认出来。 少年拱手一礼,道。 “原来是上次见过面的熟人,早说过这是误会了,不过,总是我冲撞了姑娘不对,在下向两位姑娘赔礼道歉啦。” 这时,李竹儿也认出了眼前的少年,就是那日在道尔河畔,死活都不肯卖给她鱼的那个牛鼻子小道士,后来还惹了一肚子的气,不知他为何今日换了一身俗家衣服,倒是一眼没认出来。 旧仇新恨一齐涌上心头,竹儿不由怨气冲天道。 “少来跟人家套近乎,谁跟你是熟人呀,你那天的牛气劲哪去了……那条鱼还在吗?” 少年迟疑了一下,点头道。 “在的。” 竹儿不由两眼放光,急切道。 “在哪?” 少年拍了拍肚子。 “这里。” …… 竹儿不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你……吃了?” 少年微笑点头。 “恩。” 竹儿一听这话,顿时泫然欲泣,一把拉住锦衣公子的衣袖道。 “你个牛鼻子,我好说歹说,你都不肯卖给我,不卖给我也就罢了,你……竟然狠心把那鱼给吃了,二哥,给我狠狠打这个混账的牛鼻子一顿,给我,还有那条金鲤,出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