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白月光被我感染成忠犬:第二十八章 镇尸局
事实证明,查探官府的态度,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柳晏不费吹灰之力,走街串巷弄清楚了概况。
和鹜城内绝大多数人的消极想法一致,官府认为失踪女子既然是被不可测的邪祟抓走,连道门先生都处理不了,他们区区普通人就算把鹜城翻个底朝天,也只是徒劳无功。
说不准还会成为送上门给邪祟塞牙缝的倒霉蛋。
听起来倒是有理有据,在其位不谋其事的烂人,古往今来数不胜数,面对邪祟贪生怕死其实谈不上多么罪无可赦,毕竟应付处理邪祟作恶本就不是他们职责之内的任务,那是道门管辖范围的事。
可问题在于,这鹜城官府有时又收了失踪人家的钱财,明明答应帮忙找人,却高高挂起不作为,真是令人发指。
柳晏嗤之以鼻。
且不说百姓报官为何要上交不少钱财,收了钱财还不干事,一味用邪祟之名搪塞人家,简直不可理喻。
柳晏这一日算是满载而归,别说官府的态度,鹜城人的态度她都大有掌握,某些失踪女子的信息她也有收获。
暮色四合,黑夜降临,两兄弟是一块儿回来的。
江九野一贯风轻云淡的,受没受伤,累不累,一般都看不出来。
江九烬半斤八两,不过他是永远意气傲然的姿态,全身上下哪儿都硬,尤其一张嘴最硬。
柳晏可没他们厉害,折腾一天,跑了好几条街,一直在跟不同的人攀谈套话,现在身心俱疲,虚软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他们两眼都费老劲。
但毕竟是江九野回来了,柳晏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开口同他招呼:“江郎君,你们回来挺早啊。”
江九野轻嗯一声,在柳晏身侧坐下,月白流霜的浅衣被烛火暖光拢出柔软的暗影。
江九烬随之坐到另一侧,将手中长剑落放到桌上,金装玉裹的剑鞘轻响出声,金声玉振如仙乐低吟。
江九野起初给的两日时间,自然不是约束他和江九烬,按他们外出除祟的效率要求,一天时间绰绰有余,之所以要求两天完全是考虑到柳晏。
虽说江九野有掂量,查探官府不是特难的事,但知道柳晏一天之内便收获颇丰,与他和江九烬相差无几,他略微惊讶,还有点儿细微的满意与骄傲,不晓缘由。
他一直知道柳晏并非看上去那样柔弱无用,哪怕现在真刀实枪她确实不行,她还有点自己独特的手段办法,不算高超非凡,不说逢凶化吉,至少明哲保身。
这些天她练炁的成果十分显著,等她开始习咒,不断掌握道法,未来兴许不仅不需要受人保护,还能拥有反过来保护身边人的本事。
这样一想,江九野心底便莫名其妙的替她高兴,她能够自保还有本领,是极好的事。
他可是一直记得,当初她是怎么顺理成章跟在自己身边的。
当然,他也很清楚,她会有一万种理由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重点不在于自身处境如何,也不在于是否需要庇护和收留,而在于他这个人。
她不擅长撒谎隐藏,他却恰好擅于识人辨人,要看透她太简单。
听柳晏有条不紊说完,江九野微不可察地扬了下唇,眼底轻摇的笑意渐渐敛去,他沉声道:“死人沟的坟墓,看来非同小可。”
江九烬思忖一二,开口分析:“就目前所知,那些女子基本都是离家未归,不知所踪,邪祟抓人全都是传言,根本没有谁真的见到什么邪祟,死人沟的坟墓里到底有过什么,也没人知道。”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江九烬顿了顿,继续说:“死人沟的坟墓莫名其妙没了,棺材开了,不知道是被人挖的还是邪祟出来震开的,这是不少丢了女儿的人家去亲眼看过的,也是鹜城人相信邪祟抓人的主要理由。”
“既如此,”江九野决定道:“明日我们去死人沟一探究竟。”
柳晏抿了下唇,紧张又期待地举起手,小声询问:“我可以一起吗?”
她直勾勾地看向江九野,烛光掩映里,那双独特的淡眸淌着温晕般勾人的涟漪,给了她乘胜追击的勇气,“我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保证,带我一起吧?”
江九烬微皱眉头,显然非常不赞成,“那可是死人沟,是坟墓,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好去看的?别什么都好奇。”
柳晏目光哀怨地看江九烬,辩驳道:“我才不是因为好奇呢,我只是想跟你们一起去,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个破案小团队吧。”
江九烬不爱听,“什么破案,我们是为了除祟,你以为过家家呢?虽说目前为止没人真的见过什么邪祟,但万一真的有,就在那死人沟,我们还得分心保护你,你不嫌自己是麻烦我还嫌呢。”
江九烬所说非常在理,柳晏一向有自知之明,她挫败地垂下头,苦恼万分,心想自己果然还得加快脚步,把习咒提上日程,“那好吧…”
柳晏话未落定,蓦的听见江九野温淡的声音,在耳畔倾吐出简短肯定的三个字:
“可以去。”
柳晏一怔,惊喜地抬起脑袋,与江九野四目相对。
江九野似是笑了下,“我们天明行动,落日前离开,就算真的有邪祟,也无妨,有我在。”
柳晏连连点头,喜出望外,就差手舞足蹈了,“谢谢江郎君!”
江九烬:“……”
江九烬抱起手臂,煞是不爽地别过俏脸,“哼。”
……
翌日,破晓,旭日冉冉。
李家和死人沟在鹜城两个方向,距离甚远,三人在太阳刚刚露脸的时辰就动了身。
等顺利下入死人沟时,竟已将近隅中。
这死人沟夹在两座矮山之间,狭长窄细,往前不见头,往后不见尾,天上日头盛灿,四周却汲不到半点儿阳光,阴冷潮湿,且山风直来直往,格外猛烈。
沟底有几条细长的暗溪,水流湍急,彼此相冲,堆积的乱石成百上千,皆是奇形怪状,乍看外表却又光滑平整。
柳晏观察了会,判断这地方很早之前应该是一条暗河,这些石头都是被河水冲击过来堆砌,并且不断被水流冲刷,才使得形状古怪,表面却光滑。
暗河干涸之后,只留下几条暗溪,怪石也就裸露了出来,乱堆在此。
名骇鹜城的坟墓,在死人沟的中部位置,是一块相较而言比前后都要宽敞些的地方。
棺材躺在坟坑里,棺材盖在坑外瘫着,上面覆了一些蔓生杂草,还有许多奇怪的泥渍,完全瞧不出传言中的血红色了,只隐约辨得点儿曾经的赤。
棺材盖底下压着厚厚一堆泥石,坟坑周边也已经长出了杂草,一片荒凉。
江九野和江九烬各选一侧,蹲近观察坟坑和棺材,柳晏没敢乱动,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警惕逡巡其他角落。
说实话,这个死人沟的环境,不必太阳落山,邪祟都敢出来为非作歹。
阳光照不进来,阴气散不出去,这地方已经不止是阴盛阳衰,这是有阴无阳。
而且狭风穿心,吹堂直过,脉气难定,这样的地方大凶,安不了坟,下不了葬,亡灵根本无法安息。
就算是不懂风水道法的人,也不可能专门把人埋这破地方来吧,除非……
“应该是黑狗血漆的棺材。”江九野收回触摸棺材表面的手,刚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露出一道鲜艳的血红,仿佛一股鲜血正汩汩流淌。
江九烬满脸疑惑,“黑狗血为阳物,会破坏灵体阴气,鬼魂滋阴而生,这样下葬,这亡灵阴气大损,还怎么成灵,怎么去阴界?”
江九野默了默,冷道:“做坟的人,本意就是如此。”
江九烬愣住,瞬间恍然,“你是指镇尸?”
血棺镇尸,是一种防止死前邪怨深重者死后化祟作恶的法子,但因为此举在南派道门眼中直接剥夺了死者化灵往阴的机会,一度被南派反对,不到万不得已严令禁止。
若是血棺镇尸,第一,需要以黑狗血或公鸡血漆一副棺材,第二,需要选取大凶阴地挖坟埋棺,第三,最重要的是,立棺压邪。
江九野站起身,仔细打量两边山壁。
江九烬也站起身来,看了没一会儿,轻讽道:“所以,设这个镇尸局的人,是个半吊子。”
做好了血棺,也选了这样凶的坟地,偏偏没把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完成。
血棺镇尸的关键不在于血棺,而是立棺局,不论是五棺还是八棺,亦或者其他局,都可以,只要布好局即可。
但没有局,一切玩完。
虽然知道原作里的镇尸设定,柳晏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好奇地问:“怎么了吗?”
江九野简单解释道:“这座坟不是为了安葬,而是为了镇尸,不过,镇尸局没有布成,还差了最重要的一步。”
柳晏想了想,又问:“所以说,镇尸没成功,邪祟跑了?”
江九野摇头,“并非,就算镇尸局没成功,化灵成邪,不会把坟墓破开成这样,变成邪祟不是起尸,尸体也会留下,坟墓应该是被人挖开的。”
柳晏:“那是真的有邪祟作恶?是邪祟抓人?”
江九野垂下眼,淡眸边缘泛过微薄的金光,“这死人沟阴气是重,但我没有看见任何邪祟遗留的炁,就算是邪祟抓人,也和死人沟没关系,不过和这个坟墓里的镇尸有没有关系,我还不能确定。”
他接着道:“另外,这副棺材上没有残留化祟的气息,那就说明尸体离开时,还没有成邪,顶多有灵,没有人帮忙,绝对闯不出血棺和死人沟风水。”
江九烬没忍住惊疑,“到底什么人把坟挖了?这鬼地方埋的东西,也有人敢来挖?难不成是修道者?”
“不好说。”江九野眉目凝重,“这棺材里到底镇过什么尸体我们还不知道,没办法判断其他的。”
柳晏愁眉苦脸地叹气,“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线索不会到这里完全断了吧?”
江九烬咋舌摇头,“也不算是完全断了吧,只能说我们目前查的死人沟这条线索,还没有和其他线索联系上,我们可能得从冯家女儿失踪那条线另外查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
江九烬回忆了下自己所查,继续说:“冯家女儿是出去给他爹买酒失踪的,我们沿着她走过的路线找一找,我总觉得,女子失踪的事儿,更像是人为。”
江九烬说完,若有深意地瞥了眼江九野。
柳晏问:“因为关于邪祟全都是鹜城人传言的?似乎全是道听途说?”
“不全是这个原因,普通人不能亲眼目睹邪祟不奇怪。”江九野说道:“奇怪的是,冯家女儿失踪那日走过的那条街,与我们之间住的小院距离不算远,我却没有探查到邪祟出没的动静。”
那几天,因为防备殷非,江九野一直高度留心四面八方,他的天眼能探查到极远距离的炁,也能捕捉到跨越数十年的残留气息,如果冯家女儿是被邪祟抓走,他不可能一点儿感知都没有。
就算失踪女子最终是被邪祟迫害,在那之前,只怕也有人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