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墨之热血江湖与博弈朝堂:第一百一十六回 阿荣探林蔽军情 易乔设计诱叛将
卫宁也正要回去,却被尹九郎叫住了。
“卫娘子请留步,我有事请教。”
“尹公子请讲。”
“那改良过的毫芒细雨针,是否有破解之道?我的意思是,若阻止不了他发射暗器,要如何才能避免死于毫芒细雨针之下?”
“万物皆有克制之法,毫芒细雨针也不例外。毫芒细雨针虽锋利无比能穿皮肉,但却刺不穿盔甲。若有足够坚硬的东西抵挡,刺钝针断。”
阿荣日夜兼程赶往费干山,半路上竟遇到返京途中的林蔽大军。
阿荣心想:与其千里迢迢赶去费干山,不如偷偷潜进大军中打探,岂不更快更准?
于是他趁人不备,敲晕了其中一个军士,将他身上军服换到自己身上。
林蔽除了在边关留守一万兵马,其余全部都带回京城。
阿荣这招藏木于林的方法还挺管用,大军本来就人多,加上白天行军都戴着头盔,夜里篝火昏暗,所以并无人察觉他李代桃僵。
阿荣摸不准自己假扮之人的身份,不敢贸然开口,便只注意旁人的言语。
“我们是回去领赏的,又不是急行军,没必要日夜兼程赶路吧?我脚上的水泡都走破了。”一个年轻的士兵一瘸一拐地边走边低声抱怨道。
旁边一个四十左右,皮肤黝黑的士兵回应:“钱二狗,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大将军立了军功,我们赶着回去沾光受赏。领赏不积极,难道送死才积极吗?再说我们这些老兵都知道,林大将军是天上战神下凡,哪次不是在阵前叫喊几下,摆开阵势,敌人就吓得屁滚尿流跑了。这几年莫说受伤,我都吃胖了好几斤,盔甲都快穿不上了。”
阿荣跟着易乔这几年,遇事多了,也渐渐学会了分析:这个林蔽在军中还颇得人心,按这老兵的说法,林蔽每次打仗都如有神助,不仅能赢,还毫发无损。
哼,不知又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阿荣心中嘀咕。
阿荣估摸着老兵认识的人多,城府也深,这个新兵倒是心直口快。
于是他瞅准了时机,趁钱二狗去解手时故意上前搭话。
“他娘的,在费干山就没吃好,这一直赶路,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钱二狗本就是个喋喋不休之人,难得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他连连点头到:“就是就是,回京城得好好吃顿肉。”
阿荣又抱怨了几句行军苦闷的话,投其所好。果
然很快钱二狗就将他视为知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荣结合钱二狗的话和自己的推断,也便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费干山一带本来和北境相安无事,是林蔽主动帅军去攻打的,然后又假装失手被擒,连同当地百姓,一起被押做了人质。
后来不知何故,敌军释放了他们,林蔽却翻脸无情趁机剿灭了他们。
听起来北面敌军释放他们的日子便是在齐眺飞鸽传书的两日后,看来这齐眺倒真没食言。
整个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太合情理反而倒可疑了。
阿荣当下寻了机会,换回便装,抄小路赶回漕县。
回到云月歌舞坊,阿荣还没来得及细说自己的见闻,便看大家神色凝重,不言不语。
“公子呢?”阿荣觉得不妙。
进了易乔房中,只见易乔身体干瘦,面如死灰,已经是气竭形枯之相了。
果真是病来如山倒,阿荣走的时候易乔虽然有些虚弱,但还算精神,如今却眼神迷离,说话全无气力了。
“阿荣,我大限将至,后面的日子只能靠你们了。”
“公子,我再去求冼前辈,他定可以为你续命的!”
“冼前辈远水救不了近火,生死有命,不要强求。先和我们说说你打探的消息吧!”
阿荣知道易乔的脾气,无谓的伤心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于是强忍难过的心情,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易乔觉得这些事情暗合他的推断,看来林蔽的确有问题,必须要阻止齐昱接见林蔽。
“现在问题是,皇上已经当着众臣的面说了后天要犒赏林蔽和众军士,如果避而不见,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恐会引起猜疑和动乱。”尹九郎道。
“我已经是快马加鞭抄小路赶回来,他们不可能这么快便到京城!”阿荣以为他们至少还要三四天的脚程。
“事情有没有可能,要看做事的人的能力。犒赏的日子是皇上定的,林蔽和众将领先骑马回来,大军步行要迟两日。”
“看来他们日夜行军,是为了早日赶回京城,策应林蔽。”易乔皱着眉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易大哥,你先歇口气吧。我们慢慢商议。”关柒影不忍心看着易乔强撑。
“书生,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易乔身体虽然已经不行,脑子却很清醒。
他道:“我们赶回京城,说服皇上由我来假扮他,接见林蔽。你在宫里埋伏好人手,反正我是将死之人,林蔽就算当场兵变,也不过杀死一个活不了的人,但你却可以护皇上周全。阿荣在城门外拿着皇上的手谕阻止大军进京城。没有了策应,林蔽就是瓮中之鳖。”
易乔强忍着一口气说了自己的计划,已经气喘吁吁的。
尹九郎没想到易乔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如此轻生死重大义,他忍不住道:“老易,皇上已经有杀你之心,你还在想替他去死。我……我真的不忍你如此!他既不讲仁,你又何必讲义。”
尹九郎言罢,自己也诧异为何会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要知道隐门本来就是为了保障皇帝的权力而存在的,而他身为隐宗,最不应该如此诟病皇上。
从小他的师父,上一代隐宗便告诉他自己的出身,并且告诫他绝对不能有任何反叛之心,否则整个家族都会惨遭灭门。
历代皇帝都是靠这个厉害关系控制隐宗的,所以尹九郎内心虽然有诸多不满,奈何投鼠忌器。
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若要杀谁,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救得了的。
易乔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天下少一分动乱,老百姓少一分苦。改朝换代,免不了杀戮,哪一条性命背后,不牵扯着一个家族?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好吧!即便如此,你现在身体已经这样了,走路都成问题,如何能假扮皇上?”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到时你给我再输一段真气,勉强可以支撑一阵。哪怕回光返照,总也有一时三刻吧!”
众人都知道易乔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只好默默地分头准备去了。
尹宅。
众人抵达之时,天色已晚,尹九郎放了天灯,齐昱并没有来相见。
眼看着天就亮了,距离接见林蔽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尹九郎冒险走进密道,去敲花萼宫的密室门,也无人应答。
他试图推开密室门,却纹丝不动。
尹九郎又连续放了三个黑色纸鸢。齐昱终于来了,一脸不悦。
“何事?”
尹九郎说了他们的推断和对策,齐昱并不以为然:“林将军赫赫战功,你单凭一句猜测,便让一个江湖草莽冒充我在朝堂之上接见他,若林将军是赤胆忠心,被人察觉,岂不成千古笑话!”
尹九郎此时早已有满腹的计谋,见齐昱并不领情,心下冷笑几声,并没有想说服他。
本来阿荣扶着易乔躲在屏风后面,听到齐昱这番话,易乔便示意阿荣扶他出去。
齐昱骤见易乔从屏风走出,大惊失色。右手一挥,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持剑而立的内侍,身形之快,竟毫不逊色于尹九郎。
尹九郎神色不变,易乔和阿荣却吓了一跳:原以为齐昱对尹九郎是绝对的信任,所以才会孤身一人前来相见,原来是一直有高手在侧保护。
齐昱见是满脸病容的易乔,才信尹九郎之前说他命不久矣,于是示意内侍退下。
易乔挣扎着跪拜齐昱,阿荣跟着磕了头。
“皇上若不放心,草民可将皇上易容成一个侍卫,稍后可一同到殿上。若林蔽并无异心,皇上以后对他自然更加放心,也便少了一个内患。他若有举动,皇上也便知晓得清清楚楚,到时当众揭穿他的诡计,褪去易容,众臣只会夸赞皇上英明决断。”
齐昱虽不信易乔已是这副病躯还在为自己出谋划策,但似乎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打算,仗着自己对局面掌控的自信,便将信将疑地答应了。
大殿之上,尹九郎给易乔强行输了真气,加上易容的效果,易乔看起来气色倒还不错。他换上齐昱的龙袍,齐昱在他身边扮成侍卫,趁空当之时也教他等下要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易乔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自己支撑不了太久。
于是他倚坐龙椅时,便传林蔽觐见。
对着众臣和林蔽道:“林将军征战辛苦,朕已备好赏赐,来人!”
太监端出赏赐之物,不外乎是一些金银珠宝。
林蔽两眼不屑,随便拜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