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墨之热血江湖与博弈朝堂:第一百零七回 卫宁京郊得痊愈 齐眺石碑题反诗
关柒影捂着嘴笑道:“不不不,袁大侠最懂礼数,我是个野丫头。”
“野丫头好呀,我就喜欢野丫头,空青以前也是个野丫头。可惜没了……”冼冲说到养女,忽然神色一变。
袁书怕他想起伤心事,连忙岔开话题:“前辈既与这丫头有缘,何不帮她娘亲瞧上一瞧?”
“这个疯婆子是你娘?”冼冲指着卫宁问关柒影。
“你若骂我娘是疯婆子,我便不请你治了。”关柒影最见不得别人说卫宁的坏话,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易乔怕这关键时刻关柒影忽然任性,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忍耐些。
冼冲本是率性之人,只觉与关柒影投缘,便也不当回事,道:“丫头莫恼,疯病在我眼里不算个事,我治好她便是,包管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娘亲。”
“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关柒影听说娘亲有救,再不懂礼数的她,也朝冼冲行了个大礼。
冼冲摆摆手,来到一直躲在角落的卫宁身旁。
他给卫宁诊了脉,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
卫宁见旁人都躲躲闪闪的,不知为何见冼冲却乖乖听话。
“丫头,你娘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娘师从虚宇真人,学的是机关术。”
“她的脉象气血凝滞,脉细无力,心脾两虚,眼中无神采,青丝变白发。应该是思虑过度,心智枯竭所致的癫症。”
“那前辈可有根治之法?”关柒影关切地问。
“我倒是有健脾养心,益气安神的“凝神丹”。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她为何会思虑过度,得找出根源,才能从根本上解除她的癫症。”
“我倒能猜出几分:必定是乌谢尔等人让卫前辈设计各种伶仃索命的机关,她既要达成他们的要求,又不想祸害百姓,所以做的时候费尽心思。比如种金的那些山洞里,要做到前面可以正常启动,后面机关臂失灵,这些都不是寻常人的心思能做得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最好带她去她做过的机关的地方,看能不能刺激她的记忆。”冼冲并不甚了解易乔的话,但他已经活到这个年纪,早就通达知变了。
“离此地最近的种金地就在上次我们去过的京郊荒山。”关柒影知道治愈母亲有望,已经迫不及待了。
京郊荒山。
拆除了机关的山洞里,丁离已经安排人填平了,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痕迹。
关柒影带着卫宁来到洞中,指着原来各处机关的位置,道:“娘,你看,原来你把机关设在这里,机关臂在八个方位,你还记得吗?”
卫宁对这个荒山和山洞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一直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众人正准备无功而返时,易乔忽然在山洞前的空地停住了,他皱着眉头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是尸臭。”冼冲显然也闻到了。
袁书上前仔细查看,这空地有一块土颜色果然和其他颜色略有不同。
阿荣拔剑便挖了起来。
尸体埋得并不深,很快就挖了出来。尸体中的皮肉内脏已经被蛆食尽,白骨森森,阴气逼人。
“已经死了快半年了。”冼冲看了一眼,说道。
易乔记得来这里种金的是许太傅的孙子许昀,后来尹九郎说许昀一直都没在再回来,那看来这副白骨很有可能就是许昀了。
“公子你看,尸体下面好像有块石碑。”阿荣经过上次乌谢尔的事情之后,似乎对死人躺着的地方都有一种敏感,忍不住要抬起来看看。
谁料白骨竟然碎成了几段,看来许昀生前手脚及全身各处都曾骨折,是被虐杀而死的。
许昀年纪尚未到三十,按说与齐眺并无宿怨,他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许昀,看来是冲着许太傅去的。
袁书和阿荣将白骨抬出来,泥土里隐约可见一块方形石碑。
一直躲在关柒影身后的卫宁看见石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喊了出来:“社稷变!”关柒影再问她什么,她又不肯再说了。
众人不解何意,石碑抬出来之后,阿荣拿树枝扫干净了上面的尘土,便看见了两行字:
江湖扰,山崩河决金瓯缺。
紫薇归,霄宸永固四海悦。
这明显是齐眺写的反诗。
“江湖扰”应该指的是“七锁玲珑盒”和“天英卫”两件事情,“山崩”是“种金术”,河决是“济滩坝水闸”,这“金瓯缺”想必指的就是伶仃索命里的“木”了。
可惜尹九郎不在此处,不然倒是可以和他商量一二。
易乔正在琢磨此事,卫宁走到石碑面前看了又看,然后猛然捂着头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娘!”关柒影连忙扶卫宁坐了下来。
冼冲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凝神丹”塞到她的口中,然后用银针扎入她的劳宫、太冲、百会等穴,再用内力给她运化胸中郁结。
过了半个时辰,卫宁终于慢慢转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个妙龄女子正在焦急地看着自己,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影儿,是影儿吗?”六年多不见,关柒影早已从豆蔻少女到了桃李年华,稚气尽褪,成熟稳重了许多。
“娘,是我!娘,你终于认得我了!”关柒影抹着眼泪和卫宁抱在了一起。
卫宁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女儿,不敢相信还有母女重逢的一天。
关柒影对着冼冲便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前辈治好了我娘的病,我没有什么能报答的,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去做便是。”
接着她又对卫宁道:“娘,这位便是给你治病的神医冼冲。”
卫宁清醒过后,光顾着看女儿,这时才发现身边还站了几个人。
她当年行走江湖之时,冼冲已是盛名,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卫宁见冼冲看起来年纪与身份并不相符,有些不敢相信。
但恍惚之间她的确记得是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料想既然他是神医,自然有调养身体的法子,延年益寿也是常事。
“卫宁多谢前辈相救!”
“不必多礼,你师父虚宇真人和老夫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救他的徒弟也算是卖个面子给他。”
“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去多年,否则定要请前辈到和銮坡一聚。”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既下山一趟,能医之人便医,终究是救死扶伤的本分事。”
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袁书。
此时袁书才上前来与卫宁叙旧,又介绍了易乔和阿荣给卫宁相识。
卫宁得知易乔就是当年来她家里定做毫芒细雨针的楚沐旸,心中颇多了几分好感。
看女儿的神情,也猜到了她几分心思,却没有点破。
“此地臭气熏天,我们回去再叙不迟。”冼冲已不耐烦要走。
回到匡园,易乔先去见了尹九郎。
尹九郎伤势有所好转,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慢慢开口说话了。
易乔将尹九郎失踪之后到从京郊荒山回来发生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尹九郎听到易乔为了找自己冒险进宫,暗自捏了一把汗,也深深地为这份莫逆之情而感动。
“司马姑娘为了救你可算是不顾一切。”易乔从京郊回来才知道司马羡娘已经偷偷离开了。
“其实她没有必要走的,她走出匡园必遭隐门的追杀。”
尹九郎心情复杂:他并非草木,自然知道司马羡娘的心意,只是自己这辈子早已注定要断情绝爱,又何必拖累于她?
可尹九郎纵然无情,司马羡娘却依然不顾一切去救他,照顾他,为他生,为他死。这样的一份真情,让尹九郎内心更加纠结。
世间难觅双全法,不弃红颜不负君。到头来,他要辜负的又何止是司马羡娘一人而已?
“我已经派人去寻她,定会护她周全的,你放心。”
后来易乔说到关柒影去凤仰山救卫宁时,尹九郎解释道:“救她纯属巧合,我本是跟踪剚刃帮的人,后来见他们正要杀卫前辈,救下来之后才发现她已经得了疯癫之症。我将她安置在凤仰山,也是想找到可以医治她的办法再告诉影儿。”
尹九郎没有说破的是,当时卫宁的颠症已经很严重,不仅大小便失禁,而且还将粪便当餐吃。
如果关柒影看到卫宁这副模样,不知得有多难过。
尹九郎花了大力气才将卫宁稍微调理好些,但始终无法让她的颠症得到根治。
所以即使会遭好友误会,也没有将卫宁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难怪影儿说凤仰山的守卫不甚严密,他们轻易就将卫前辈救出了。”
尹九郎听说卫宁的颠症已经冼冲治好,便挣扎着想去见上一面。
易乔本也想让尹九郎一起分析一下,奈何他现在还动弹不得,只好命人将尹九郎抬到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