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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玄传说:第三十章 文比

《十玄传说》第三十章文比 我忖道这段辰彦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暗藏心机,他既然能在礼部主办的“诗乐大会”中夺魁,吟诗作对的本事必然非同寻常,这样一来,即便比剑输与我,凭借其余四项也能稳操胜券,只可惜他没想到,我自小通读唐诗宋词,只要在此拿出唐代以后的知名诗词,取胜不在话下。至于对联,我在中学时有个至交好友叫做鲁文斌,我俩曾经在一起斗了三年对联,几乎将古今绝对悉数用尽,看来这文武双全的“四绝公子”,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必输的命运了。 想到这里,我心怀大畅,道:“段公子既然出题,在下岂有不接之理?只不过这“诗词曲对”如何比法?可有公正之人评判?” 段辰彦说道:“这个叶兄不必担心,元生大师博览古今,学究天人,唐修唐大人身为“翰林学士官”,自是满腹经纶,而且“苏杭第一才子”柳大人也在此处。”说到这里段辰彦话音一顿,转过身去拱手行礼,道:“晚辈斗胆,能否恳请三位前辈作此文斗评判?” 元生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段施主抬举老衲了,老和尚虽读了几本书,却哪里称得上“博古通今”,更遑论与唐、柳二位文坛大豪相提并论了?” 段辰彦还未大话,一旁的唐修捋髯笑道:“方丈大师莫要自谦,这“博古通今”乃是陛下对大师的评语,陛下眼界甚高,能得此称赞的人寥寥无几,大师就不要推辞了!” 元生大师闻言,口宣佛号,不再言语。 唐修见元生大师答应下来,便转过头道:“柳老弟,你觉得如何?” 柳慕白沉思不语,过了半晌,缓缓点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小子有点意思!” 段辰彦见三人都答应下来,行礼谢过,转身道:“叶兄,这三位前辈学富五车,人品方正。由他们来做文斗评判,叶兄可还满意?” 我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忽而觉得自段辰彦出场后,自己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必然不妥,需得掌握主动权才是,想到此处心里瞬间有了计较,便朗声道:“段公子既然定下评判,这文斗的规则可否听听在下的意见?” 段辰彦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旋即恢复正常,道:“叶兄但说无妨。” 我定了定神,缓缓道来:“三国时期,曹子健才高八斗,七步成诗,在下虽然不才,也想效仿古人,这第一局就由三位前辈现场出题,你我二人一炷香之内需得成诗,由三位前辈评判高低,一炷香之内作不出来就当负论,不知段公子可有意见?” 段辰彦点头道:“就依叶兄所言!” 我见他同意,便接着说道:“这第二局作对,就由你我二人各出一个上联,能够成功对出者获胜,但是有一条,如果有人对不上来,那么出对一方必须自己能够解答,否则也算负论,何如?” 段辰彦眉头一皱,道:“这个也没问题,只是如果双方均对出下联,那又如何?” 我早已胸有成竹,道:“这个简单,若是如此,就由三位评判的前辈出一上联,你我二人谁先对出下联,谁就获胜,你看如何?” 段辰彦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我顺势说起第三局:“至于谱曲填词,在下觉得词曲本为一家,不如将两者合二为一,你我自由发挥,现场谱曲填词唱于诸位鉴赏,再由三位前辈评判高低,这样可好?” 段辰彦眉头微皱,说道:“这样一来,五局不是变成了四局……” 我笑道:“段公子过虑了,哪有什么五局,只有文武两局而已,无论诗词曲对还是武功剑术,今日只要叶某有一样不敌段公子,就算我输!” 此言一出,包括元生大师在内的三位评判在内,众人脸上纷纷变色,全当我疯了一样,段辰彦脸色发青,冷冷道:“叶兄如此狂妄自大,不怕闪了舌头么?” 我其实也并非目中无人,自己想要从容带走濯清,必须显示出非凡的实力,既然当众夸下海口,段辰彦在不知虚实的情况下,心中必然生疑,这样一来比斗之时有所顾忌便无法发挥全力,而且我自小喜欢古文历史,又在爷爷的教导下苦读了无数古典名著,若自己挟中华五千年文明精华都赢不了一个古人,那这些年的书当真白读了。 此刻见段辰彦面色不善,我从容道:“段公子莫要动怒,在下并非狂妄不羁,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挑战而已!” 段辰彦盯了我半晌,确信我不是胡言乱语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既然如此,那段某就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便有人呈上笔墨纸砚,段辰彦朝元生大师等人一拱手,说道:“有请三位给出第一轮的题目!” 元生大师沉吟片刻,与唐、柳二人议论一番,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在此僭越了,这第一道题目十分简单,就是一个“秋”字!” 此时我听闻此言,大脑马上高速运转起来,开始搜索跟“秋”有关的古诗,片刻之间,心中已有计较,正要移步案前,准备挥毫泼墨,可方才踏出一步,看到濯清期盼而又关切的眼神,我却忍不住一阵心虚,在这个时代,只有濯清知晓我来自另一个时空,掌握了上下五千年文明的绝大部分文学知识,而我若是随意盗用古人作品,会不会被她看不起呢?可我若是自己临场发挥,能够战胜段辰彦吗?就在犹豫不决之际,抬眼望去,一旁的段辰彦已经开始笔走龙蛇,这更让我心乱如麻,正没理会处,耳边传来濯清的喃喃细语:“我知你心中所思所想,你我之间坦诚相待,又何需这些身外之物的牵绊,你若真的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反倒让我小瞧了你。”此言一出,我不禁一阵羞愧,自己将濯清看得也太小家子气了,是啊,自己何必执着于此,先破了眼前的困局再说。 内心一旦恢复澄明,思维也变得敏捷很多,想到自己这几年的际遇,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此时一注线香已燃尽大半,我不再犹豫,提笔挥毫,写下一首《秋道心》: 清秋渐深夜寒空,凉意微醺烟波红。 遗世独立飞云纵,羽化登仙月华浓。 万象人间皆为道,大千世界寄我心。 若为湛存何处去,濯足白水两晴清。 此乃我的原创,但写完之后,笔意未尽,忽而记起少年时读过的一首辛弃疾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略加思索,便编成律诗写了出来 《清秋流年》 楚天千里阅清秋,水随天去愁无悠。 山远天高烟水寒,塞雁高飞人未还。 江南游子把吴钩,栏杆拍遍落沙鸥。 季鹰归未西风瘦,休说鲈鱼堪脍舟, 求田问舍怕应见,刘郎才气惜流年。 忧愁何以堪风雨,此语枝头爱香絮。 长亭有情树无意,远浦萦回暮帆零。 世间乱向安何许?日暮高城复青青! 写到这里,我抬眼看去,竟还有些时间,心想逗一逗段辰彦也好,便饱蘸浓墨,继续挥毫写了一首《秋思》: 利欲驱人万火牛,江湖浪迹一沙鸥。 日长似岁闲方觉,事大如天醉亦休。 砧杵敲残深巷月,井梧摇落故园秋。 欲舒老眼无高处,安得元龙百尺楼。 此乃宋代诗人陆游所作,当我写下最后一个“楼”字之时,一炷香恰好燃到了尽头,我将笔搁下,缓缓摇头,道:“惭愧惭愧,只得三首而已!” 话音方落,我内心有些忐忑,不敢去看三位评审的反应,只得抬头望天,故作沉思,不料过了半晌,周围竟然静的落针可闻,我疑虑更重,缓缓望向众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濯清,只见她笑靥如花,望向我的眼神中满是赞许,接着一阵掌声忽而响起,我循声望去,柳慕白抚掌笑道:“不过一炷香而已,叶公子竟能作出三首风格迥异的佳作,如此大才,真叫我等汗颜!与之相比,段公子的诗文虽然也是佳作,但境界却有所不如,这中间高下……”说到这里,柳慕白欲言又止,看了看唐修与元生方丈,唐修点点头表示同意,元生方丈双手合十,道:“道法自然,人间万象,叶施主看得通透,老衲也就不再妄加评论了!” 我听到此处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看段辰彦所作,乃是一首《秋词》 孤立寒秋落有芳,谁念西风独自凉。 庭前落尽梧桐叶,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白水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萧萧梧叶送寒声,当时只道是寻常! 文才倒也不差,如果不是碰到“打小抄”的我,胜算应该很大吧。 三位评审意见一致,段辰彦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不过呼吸之间他便恢复平静,朗声道:“叶兄文采斐然,在下心服口服。” 经过这轮比试,我已波澜不惊,闻言道:“哪里哪里,段公子承让了!”说完看向三位评审,道:“不知次轮题目如何,还请三位前辈告知?” 唐修看了我一眼,道:“所谓诗词歌赋,我倒是好奇这两位填词谱曲的本事,不如将对联延后一局,先看看二位词曲的功力如何?” 段辰彦面色先是一喜,随即恢复常态,道:“唐大人,在下自无异议,不过方才已然说明,这词曲比试当在对联之后,这样调换顺序,不知叶兄意下如何……!” 我心下不置可否,这段辰彦觉得自己词曲颇有造诣,想借此扳回一城,这算盘倒是打的挺响,好,既然你一意求败,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想到这里我神色如常,道:“愿听唐大人所言,在下并无异议!” 唐修点了点头,与另外两位裁判商量了一下,朗声道:“这第二道题目,就是——思江!” 我心道这唐修果然才思敏捷,思江既是大周梁国最大的一条江,又是思考大江大河之意,要想在片刻间填词谱曲,谈何容易。正在思索,耳畔传来段辰彦的声音:“三位前辈,晚生已有腹稿,可否先行吟唱?” 柳慕白笑道:“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段公子六息填词,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叶少侠,你可同意?” 我本已打算用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来应对,见状自无异议,道:“那在下就恭聆佳音了!” 段辰彦看了我一眼,目光中似有嘲讽之意,我还未多想,只见他笔走龙蛇,片刻间写下词曲,道:“叶公子既有琴魔先生助阵,那在下以陛下所赐的乐师奏乐,也就不算仗势压人了!”说完将手中白纸递与一旁的乐师们,我知道这些乐师都是来自宫里,乃是枫晚林的手下,技艺虽强,但比起晚林还是有所不如,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一阵笛声袅袅升起,灵动飞扬,势若白鹤冲天,待要细听,一连串琵琶声珠零玉碎似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清越长鸣地金钟,繁密点点的羯鼓,四种乐器一起奏响,犹如万马纵蹄, 我听着曲调有些熟悉,刚要细细思索,却听段辰彦缓缓唱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可能!《念奴娇赤壁怀古》是宋朝苏轼所作,大周梁国的历史毫无记录,段辰彦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段辰彦已经唱完了最后一句,“一樽还酹江月!”,在此期间我已经仔细思索了一遍,《大周梁志》的“文史卷”里面几乎囊括了此间有名的诗词歌赋,肯定没有苏轼的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那段辰彦这首词是哪里来的? 濯清没有说话,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询问担忧,我笑着点点头表示无需担心,此刻纵然有万般不解,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细想,只听柳慕白沉声道:“段公子以大江大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字里行间语意高妙,荡气回肠,极尽天下之工,而后情绪急转直下,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真可使人一唱而三叹,虽言三国赤壁,然则借古喻今,不外如是,正所谓“自有横槊气概,故是英雄本色”!”说到这里,柳慕白望着我,眉头微皱,面有忧色,我明白他怕我输给段辰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十分感激,冲他微微一笑,表示无碍。 一旁的元生方丈跟唐修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周围人声鼎沸,显然觉得段辰彦胜券在握。 那是当然,苏东坡的这首《念奴娇赤壁怀古》乃是传诵千古的绝世名作,大周梁国虽然人才济济,但是文化方面恐怕还不及盛唐时期的一半,如今听到一个弱冠少年吟唱出了这首几可流传千古名作,当然群情激动。 段辰彦志得意满,朗声道:“叶兄,输了也无妨,看你也是惊才绝艳之人,今日无需磕头赔罪,只需将《玄牝经》留下即可,我段家敬重人才,不会为难你的!” 我哈哈大笑:“还未比过,三公子便以为你这首源自东坡先生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就能稳赢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自然不知我说的是何意,但段辰彦眼中透出些许慌乱,只是一闪而过,冷冷哼道:“叶兄莫非不到思江不死心,若是还有高招,尽管使出来吧!” 我心想既然大家都是文抄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略加思索,深吸一口长气,六阳经脉真气发动,汇至丹田,蓦地嘬口长啸,啸声中满是苍凉悲怆之意,紧接着啸声一变,隐隐透出风雷作响,恍若长风当歌,金鼓为乐,浩浩汤汤,间或夹杂金戈铁马之声,到了后来,直若万马奔腾,千军辟易,众人神为之夺,脸上表情各异,俄而,千军万马之声渐渐远去,只余长风呼啸,四野寂寥,就在此刻,我吐气开声,缓缓唱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随着我逐字逐句的吟唱,全场众人的神色渐渐发生奇妙变化,或慷慨,或悲愤,或欣喜,或愁苦,或激昂,或惊惧,光怪陆离,不一而足,就连修为甚高的元生方丈,独泊真人,段无涯等人,面上也起了些许变化…… 我所吟唱的,正是明代大才子杨慎所作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后来被现代人用作电视剧《三国演义》的开场主题歌,其实这首词虽然荡气回肠,慷慨悲壮,但也做不到稳赢东坡先生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但是为何我唱出来就能让众人意动神飞,秘密就在于,我在吟唱之时,用了“阳关三叠”的运气法门。 这法门乃“医神乐仙”陆灵枢的独门内功,从古曲《阳关三叠》中悟出,结合了大相国寺的“佛门狮子吼”的运气方式,将六阳经脉中的真气汇聚丹田,然后以一种特殊的法门变化反复,迭运三次,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发歌者的情感,让听者产生共鸣,从而进入歌者的精神世界,类似于一种声音的幻术,我与枫晚林切磋声乐之时,她将这门内功传授与我,没想到学会之后,我竟然开发出“口技”之术,所以才有了一开始《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前奏。 随着第二遍“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吟唱完毕,马蹄声也逐渐消散在西风里,最终归于沉寂。 我收功而立,周围一片寂静,人们仿佛都呆住了一般,过了半晌,元生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修佛数载,自问心如止水,视世间红尘诸相皆为虚妄,不想听了叶少侠一曲“滚滚长江东逝水”,竟让老衲感到天地万物都如梦幻空花,虽然归于虚空,但又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叶少侠并未借助琴魔先生的琴声助力,独自吟唱,更让这首词曲浑然天成,相比之下段公子的词虽也绝妙,但曲子还需借助乐师演奏……意境颇有不如,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唐修手捋长髯,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就词而言,二位不分伯仲,至于曲调……段公子虽为人间绝响,但叶少侠乃天籁之音,二者不可同日而语,我站叶少侠!” 柳慕白沉吟许久,方才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千古风流人物,无论是非成败,一样在历史长河中被淘尽,唯有青山绿水永恒存在,历朝历代兴亡盛衰,循环往复,到头来只不过是大家的谈资而已,如此说来,段公子数尽千古风流人物,反而被叶少侠的历史长河通通冲刷殆尽……”说到这里,柳慕白看了看我道:“胜负已经明了,叶少侠获胜!” 段辰彦面色苍白,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连输两场,但胜负已定,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拱手道:“叶兄弟词曲高妙,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接下来这场,段某不信会输给你!”说罢来到案前,开始挥毫泼墨。 我没有答话,而是沉思半晌,径直走向案边,提起狼毫笔,缓缓写下上联。 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段辰彦早已写完,拿起宣纸,念到:“在下的上联是: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并肩居头上,單戈独戰!” 众人听完纷纷响起赞叹之声,这个上联倒也难得,将拆字用到了极致,又基本做到了通顺,尤其是最后的琴瑟琵琶八大王,十分难得,想必是段辰彦的压箱底的绝对了。 只可惜,这副对联我小时候就看过,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提起笔来刷刷刷写下下联,道:“在下已有对,下联是,倭委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屈膝跪身旁,合手擒拿!” 话音方落,柳慕白抚掌大笑:“好对!好对!魑魅魍魉四小鬼对琴瑟琵琶八大王,真乃绝世好对!” 段辰彦面色大变,似乎没有料到我如此轻易就对了出来,我不给他反应时间,提起我的上联,道:“在下的上联是,把酒问青天,天若有情天亦老!请段公子作对吧!” 这个上联一出,人群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元生大师与唐修,柳慕白也是交头接耳,要知道“把酒问青天”出自苏轼的传世之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天若有情天亦老”出自晚唐“诗鬼”李贺的诗作《金铜仙人辞汉歌》。这两句放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后世几乎人尽皆知,但是李贺这首诗,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太多。 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唐王朝一蹶不振。朝政衰败,藩镇叛乱此起彼伏,江山疮痍满目,民不聊生。 做为李唐皇室遗脉的李贺,家世早已没落。虽然他满腔抱负,渴望建功立业,光复门廷,然而仕途无望,报国无门。 当时,李贺重病缠身,无奈之下只得离职。他在悲愤和断舍离的伤感中,离别长安时百感交集,写下了这首诗。 诗中借用金铜仙人在西汉、曹魏时期的境遇史事,来抒发兴亡之感、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悲。 其中“天若有情天亦老”的意思是说:倘若老天有感情,它也会因为见证了人间的悲欢沧桑而变得伤感衰老。 在大自然、社会发展规律面前,人是渺小的。自然法则是无情的,是不会以个人意愿而改变的。 面对无法改变的现实,人只能表现出无奈和悲天悯人。 这种人生体会,激发了很多人的共鸣。 “诗鬼”李贺的诗风本就清丽、奇伟,“天若有情天亦老”更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 于是,很多人将其奉为经典,引入诗文。并且纷纷摩拳擦掌,竞相为其续写前、后半句。 李贺生活在唐朝由盛转衰的时期,写完此诗后的不到一百年,大唐王朝就覆灭了。 因而在诗文繁盛的大唐一世,没有出现与“天若有情天亦老”很匹配的词句。 唐朝之后的宋朝时期,引用此句的风气很盛。 南宋文学家、书法家石延年在赠友联中写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此语一出,惊艳文坛。 天若有情,天也会老;月若无恨,会夜夜常圆。 石延年的下联对仗工整,而且延续了上联的意境,可谓珠联璧合,精准绝妙。 于是,有人从李白、苏轼的作品中各摘出一句,与这两句组合成了一副对联: 把酒问青天,天若有情天亦老;举杯邀明月,月如无恨月长圆。 这四句诗词,其他三句因为是唐朝以后才出现的,所以不可能存在于大周梁国,而举杯邀明月出自李白的《月下独酌四首》,李白在大唐名声显赫,传到大周梁国的诗作也有不少,但肯定不能包含全部,其中《月下独酌四首》就没有传到此地。所以这幅绝对段辰彦无论如何也对不上来的。 我信心满满,暗自观察段辰彦的举动,只见他眉头紧皱,一动不动,心想这场比试应该可以胜出,可以考虑比武了,正要放下心来,却见段辰彦猛然抬头,似乎在聆听什么,我明白有人在用“凝音成线”给他传音,正思索间,忽闻段辰彦说道:“叶兄这个上联确实极难,不光难在字面,更难在意境之深远,在下不才,只得勉力一试!”说罢挥笔写出下联,朗声念到:“在下的下联是:“举杯邀明月,月如无恨月长圆!” 这不可能!我大惊失色,这绝对不可能,除了我以外,这个时代绝不可能有人知晓这两句诗词! 不过联想到方才段辰彦吟唱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有一个知晓这些东西的人在给段辰彦出谋划策。 会是谁呢? 不过我已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只听唐修道:“把酒问青天,举杯邀明月,对仗工整,这还罢了,这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简直就是连珠合璧,相得益彰,亏得二位公子一般的才思敏捷,才能做出如此震古烁今的绝对!” 柳慕白叹道:“天有情,月无恨,天亦老,月常圆,相辅相成,毫无破绽,真乃绝对也!” 我只得压下不解,道:“段公子才高八斗,这一局的胜负到底如何,只得请三位评审出上联吧。” 唐修与柳慕白,元生大师耳语片刻,转过身来,轻咳一声,道:“去年阳春三月,我随陛下游览碧波亭,眼见烟波浩荡,垂柳环绕,陛下触景生情,当即写下了一首《柳波曲》”说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回波初试舞,折柳即闻歌。” 说完众人一片叫好,纷纷称赞皇帝陛下学富五车,学贯古今,才华盖世,却听唐修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道:“下官不才,斗胆借用陛下的一句妙到毫巅,羚羊挂角的诗句,来作为今天的上联,便是这句“烟锁池塘柳”,请二位公子试对吧!” 我大脑中飞快地转动开来,烟锁池塘柳,薄雾如烟,隐藏碧波池与垂柳,又用烟字隐藏了雾,以此描绘出一个幽静池塘,绿树环绕,烟雾弥漫的景象,可谓意境深远,但并不十分难对,为何唐修要用这句作为上联?不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烟锁池塘柳,烟锁池塘柳……等一下,烟是火字旁,锁是金字旁,池是水字旁,桃花是土字旁,柳是木字旁,这一句上联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这才是这个上联最难的地方! 我明白了这个上联的艰难以后,就开始苦苦思索,无奈自己读过的古今典籍,并未见到这个上联,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我在大脑中疯狂思索自己能想起的汉语之字,但遍览所有字词,也难得其精妙恰当。却见段辰彦也在闭目思索,正苦思无果,忽闻耳边传来一阵细语,我凝神倾听,竟是有人传音与我。仔细分辨,来人说的是:下联可对……桃燃~锦江堤!” 我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无论是意境还是五行,都十分契合,我喜不自胜,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是何人相帮,急忙提笔将其写下,写完朗声道:“在下已有对!” 唐修眼中精光大盛,“哦?愿闻其详!” 我一字一句道:“烟锁池塘柳,在下就对桃~燃~锦~江~堤~” 此言一出,唐修“腾”地站起身来,抚掌笑道:“好对!好对!真乃千古绝对!叶少侠好文采,下官甘拜下风!” 元生大师道:“阿弥陀佛,叶施主于诗词歌赋一道确实精湛,如此聪明绝顶为何堪不破一个情字呢?” 我哈哈大笑:“大师,佛法讲究普度众生,有自觉与觉他,所谓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徳相,只要不去执着,破除无明,众生皆能觉醒圆满,回归本来,是吗?” 元生大师奇道:“原来叶施主也通佛法?” 我双手合十道:“通字谈不上,略知一二而已,在下认为,佛家道家的学说到了顶尖儿,道理都是一样的,真如本来,自觉圆满,幻千万象,大道至简,道法自然,道生万物,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情之一字跟佛道可是密切相关的!” 元生大师道:“叶施主请讲,贫僧洗耳恭听!” 我看了眼濯清,道:“大师可有父母?” 元生大师眉头微皱,淡然道:“世人皆有父母,老衲自然也不能例外!” 我道:“敢问大师父母可还健在?” 元生大师道:“老衲双亲已往生多年!” 我道:“敢问大师父母可曾有情?” 元生大师道:“这个自然……”说完后脸色微变,不再言语。 我笑道:“这就是了,若是父母无情,大师又如何能够来到世间,若是无情,天地万物又如何繁衍生息,若是无情,师父为何全心全意教授弟子,若是无情,各大门派的先祖又如何会帮助太祖皇帝迁徙至此?若是无情,佛陀又如何普度众生呢?无论兄弟姐妹,还是父母子女,无论师徒同袍,还是情侣夫妻,抑或是为了天下,为了理想。为了更多的人而牺牲奉献的千千万万的英雄们,大爱小爱皆是情之所系,这是人们内心深处最坚定,最美好的情感,既是天地万象之大道,也是真性自如之本来,在下执着于此,又有什么问题呢?” 元生大师哈哈大笑:“叶施主好锐利的辞锋,虽然你仗着才思敏捷将情爱与佛道混为一谈,但所言却也不无道理!” 元生大师说完,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道生万物,万法自然!叶少侠能说出这八字,可见已经悟得道法三味!”我循声望去,原来是三清派掌门独泊真人。 我还未及答话,一声冷哼从旁传来,转头视之,是静笃宗掌门荀旷谷,只听他冷冷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这少年跟你一样,已经堕入魔道,你还有何脸面在此大放厥词!” 独泊真人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老道就不跟荀掌门争论了。”荀旷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眼见二人争论结束,柳慕白清了清嗓子,道:“那么我宣布,第三场,叶少侠获胜!” 我与濯清四目相对,眼中皆是柔情蜜意,却听段辰彦道:“叶兄文采过人,在下甘拜下风,若只是牵扯在下一人。在下定会放叶兄离开,与濯清姑娘琴瑟相谐,但今日之事关乎我整个段家的颜面,请恕在下不能按照本心而为,请叶兄见谅!” 我拱手道:“段公子严重了,此事错不在你,何来原谅之说,在下也知道今日不能轻易离开,请段公子亮剑吧!” 段辰彦一拱手,随即脱掉红袍。露出里面的青色武士服,又从下人手里接过长剑,道:“刀剑无情,叶兄自称剑神传人,想必剑术超群,在下亦不能留手,若是有什么伤损,还望叶兄与濯清姑娘海涵。” 我自濯清手里接过星魂剑,道:“久闻段公子乃华岳派三代弟子剑术第一,深得端木掌门真传,在下不才,讨教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