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这是何意？”周毅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道：“我妙春堂也是按规矩办事，需要交代什么？沈虚吃出问题，我按例行事上报执事府。” “至于执事府勘验有误，跟妙春堂有何关系？” 唐长老厌恶地瞥了周毅一眼，留下一个“满嘴胡缠”的评价，而后淡声质问道： “那你敢保证，自己不曾贿赂勘验的执事吗？” “......这，有何不敢？” 周毅眼珠微转，略微迟疑一息后大声说道。 “好，那你就说出来。”唐长老低声冷笑，屈指轻弹，一束白色的火苗自他指尖飞出，化作一道流光迅速蹿向在周毅的眉心。 “这是什么鬼东西！？” 周毅望见白色火苗疾速飞驰，不由大惊失色。 他急忙调转真元，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这才知道原来唐长老早已将他一身修为压制得干干净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落于自己眉心。 一滴冷汗悄然从他鬓间滑落。 这时唐长老面向众人，指着周毅眉心的白色火苗道： “此乃老夫独创灵诀—问心火。” “除非修为高过老夫，否则无人能在其催动下撒谎。” “今日就请诸位道友共同在此做个见证，将这场闹剧一五一十地彻查清楚。” 真元鼓动，声音迅速传遍全场。 人群中有人认出唐长老的身份，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是他，白焰书生。” 不少年长修士听到这个绰号后浮起回忆之色。 “没想到他竟是幻灵宗之人，怪不得地魔宗拿他没办法。” “白焰书生唐磊，跟铁面判官一样，在地魔宗必杀榜名列前茅，这师徒二人，可真是...” 这人说到最后有些卡壳，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传闻问心火是浩然正气所凝，极其克制心术不正之人，可从未听说还有拷问之能。” “一直都有，只是声明不显。” “当年这唐磊化名白焰书生的时候，依靠此火的拷问手段，屡屡偷袭地魔宗各处要地，无往不利，气得地魔宗太上长老亲自出手。” “可惜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 周毅听得是冷汗如雨下。 他脸色惨白，眼里涌现出一抹惊慌，紧咬着牙关苦苦支撑，这才没让自己当众失态。 但一旁的沈虚可没有如此心态。 早在唐长老出面那会儿，就吓得浑身哆嗦不止。 后来被拘到这里，更是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 如今又听到众人议论问心火的玄妙之处，吓得他脸上血色全无，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不断轻颤，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忽然他抬头大喊道：“我交代，我全都说！” 沈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看向他，周毅更是猛地扭头，目光怨毒。 唐长老淡淡地扫了一眼周毅，而后又看向沈虚。 “说。” “是是是，我这就说，这就说。”沈虚被周毅盯得直打哆嗦，急忙避开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全盘托出。 “我那天修为突破，便想着去花楼庆祝一下。” “但是那娘们儿嘲笑我不中用，我一咬牙，就提上裤子出去买了颗秘制回春丹，本想着扬眉吐气，谁曾想弄到一半，忽然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修为就已经退回炼气三层。” “我不甘心数月苦修白费，便想着去回春堂讨個说法，岂料再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打烊。” “我叫骂半天都无人回应，就打算换个时间再来。” “这时妙春堂一个叫周琦的伙计忽然拦住我，问我想不想发笔横财，我一时贪心就跟着他走了，然后他又带我去见了管事周毅。” “他们询问清楚事情经过后，看起来很高兴，就招我为妙春堂伙计，暂时在那住下。” “三四天之后吧，周毅说要带着我去执事府伸冤，告诉我其它事情已经打点好了，只要咬死修为倒退就是因为吃了秘制回春丹就行。” “还允诺我此事若是办成，赏我一百枚灵石。” “我，我就跟着去了。” “到了执事府，两位执事大人已经等在那里，为我检查体内状况，然后烙印文书。” “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沈虚畏畏缩缩地说道：“这位长老，此事真的跟我没多大关系呀，主意都是他们想的。”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其它无需多言，老夫自有决断。”唐长老低喝一声，随后又问道：“知道勘验的那两个执事叫什么吗？” “不知道。” 沈虚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说道：“但是我记得他们的样子，只要见面肯定能认出来。” “很好。”唐长老轻轻颔首，旋即看向周毅：“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怎么狡辩。” 周毅眼底掠过一丝狠意，梗着脖子说道：“此人鬼话连篇，完全是一派胡言，我周毅敢指天发誓，绝对没有贿赂那两名勘验的执事！” 声音落下，问心火毫无反应。 人群顿时为之哗然。 “人才啊。” 方旭轻笑评价一声，目光在周毅和沈虚来回跳转。 确实人才，两个人都是。 尤其是沈虚。 明明此事根源在于他，却一番话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这见风使舵和甩锅的功力当真了得。 方旭越看越觉得见猎心喜，不由生出爱才之心。 二五仔啊，让他如何能不爱？ 要是一早把这个人才收为麾下的话就好了，想必自己上个月就能亏得盆满钵满了吧？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虽说目前下个月还没有好的亏损思路，但花点小钱把人才留在手里，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方旭如此想着，目光灼灼地打量了沈虚一眼。 旋即目光微转，又投向周毅。 以前还没有怎么留意过这位周家的三公子，如今看来，此人的隐忍和心性确实不俗。 沈虚临场倒戈，他冷眼旁观。 筑基修士质问，再反咬一口。 而后更是硬顶着唐长老这位筑基修士的压迫，面不改色地同众人玩起来文字游戏。 只可惜，垂死挣扎罢了... 方旭暗暗发笑，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能想到的东西，他不相信唐长老这样的人精会想不到。 人越老，越妖。 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也许真有从不接触外界、一门心思闭关的老妖怪。 但至少唐长老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方旭听到唐长老嗤笑一声，漠然道：“那好，那你接着发誓，说自己没有参与构陷回春堂之事，也没有贿赂任何一个执事。” 周毅的表情瞬间绝望，他用力地吐出一口气。 随后缓缓地说出一个名字。 “柳木。” 话音刚落，许久不曾开口的柳执事霍然抬头：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