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理智的人，其实枯燥又无趣，还有点教条。 煦妍大学时代勤工俭学，要买辆电瓶车去做家教。 她走街串巷，看了三个城区的几条电动车专营店，又到青年路西路的电瓶车一条街，逐个店逐个款式看了个边，只为买到性价比高的那款。 这家的新款有个雷达预警功能，那家的新款会北斗导航顺带了个早新闻广播，甚至还有终身保修功能，还有这样那样的各种可升级的，五花八门...... 她一边看一边用手机记，还会试试车把和座椅的舒适度。 从哈雷造型到古典小蜜蜂，甚至三个轮子、四个轮子的不倒翁......一辆车，按照预算挑了三天。 等于把这个电动车行业的新技术都了解了一遍。 等到第三天傍晚，煦妍还是没办法选出一个功能最强大最满意的，毕竟各家都有特色杀手锏，很难有一款车包罗万象，智能到极致又价格实惠的。 当天色暗淡，太阳快要落山时，煦妍终于定下心交了钱，选好了自己喜欢的那款。 不是什么智能，也并非有多么霸气。 而是一款煦妍觉得最好看的车。 看来理智如煦妍，挑花了眼，难以决断，回归了本性，做个颜控。 这个车的外形长在煦妍的审美上，车身线条流畅，车灯的设计非常漂亮，让煦妍觉得好像一对小鹿的湿润润的眼睛。 正如女人，很多觉得自己是智性恋，但事实很可能不是。 很多女人选男人的时候，会希望男人家世好、工作好、智计无双又言辞犀利，说白了必须智商上乘，带出去是个有里有面的聪明人。 ——所谓的智性恋。 统称为优秀的男人。 可是往往真正心动的刹那并为如此。 煦妍不确定柟昇的家世如何，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无从判定他遇事的决断和智商的优势，他到底有多聪明。 目前柟昇还是她的实习生，没有出色的业绩，更谈不上优秀，朋友圈也许不俗，可是这在煦妍所在的行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为什么心动了呢？ 也许是因为，从柟昇凝神看着她的样子中，总是清亮地看着她，令她心里总会生出一丝沉静又热烈的感应，好似有什么萌芽破土而出。 那深沉的眼神中的光亮，深深得触动了她，让她好奇又沉醉，熟悉又神秘。 脸颊触电般微微发麻，胸口也逐渐有种呼吸起来痒痒的感觉在蔓延。 就像此时。 煦妍头顶的天幕洒下碎玉般的阳光，她知道自己的心又开始浮动了，脑中回忆起上一次两个人拥吻的样子，不禁脸颊发烫，低头捏了捏酸奶瓶。 柟昇见她的窘态，也收回了目光，仰头看着天幕的阳光，慢慢阖上眼睛，唇角勾了一下，胸口起伏明显。 一时间，飞行器仓内气氛十分微妙。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煦妍甚至脑海中显现出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但是，也许是这几天见了太多的人，经历了太多的事，身边云海蓝天，阳光也分外耀眼，让人始终有一丝理智穿插在脑海的回音中。 煦妍又扬起头喝了几口酸奶，将瓶子里的奶咕咚咕咚全部咽下肚里。 盖好瓶盖扔进了垃圾箱。 这时，柟晟也恢复了平静，拿过一张餐巾纸，小心地递给煦妍。 煦妍接过来擦了擦唇上地酸奶，之后用手将纸巾握成一团，对柟晟说： “这个飞行器外形上的标志，是易氏集团？” 柟晟点点头：“是啊，这是易氏集团生产的飞行器，我朋友在他们的一个子公司，刚才说好借我用一下。一会儿到了家会自动返程。” 煦妍又问： “易家的公子和小姐都认识你？他们是你朋友。” 柟晟微笑着说： “嗯，他们是我高中同学。” 煦妍点点头，也是，柟晟是个海归，认识几个显耀的世家子弟不足为奇，只是运气特别好，易家风头正劲，易家的这对兄妹又多有建树，口碑不俗。 煦妍又问：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云城打拼？” 这些本该早点询问的信息，之前都被煦妍忽略了。 在煦妍的意识中，个人隐私不便多问，可况之前觉得萍水相逢，也许什么时候就因为离职、调动就走散了。 可是，如今这么亲密，又有很多事情发生，煦妍才想起来了。 柟晟没有犹豫，微笑着看着煦妍答道： “我母亲家原先住在这边，我原先在云城住过一段时间，算是半个家乡。所以不算“一个人打拼”这么辛苦，只能算“返乡”。” 煦妍怔怔地看着柟晟，忽然下意识问道： “你母亲家住在哪里？” 柟晟顿了顿，说： “市场路原来地的军人家属居住区分区，大家都叫军分区。” 煦妍看着柟晟明亮的眼睛，又问道： “我们以前见过吗？” 柟晟说道： “很可能见过。” 煦妍听了很开心： “军分区？就在我家的两条街区开外，旁边还有小天鹅商场、中央百货、南广场，路对面呢是我小时候的小学——解放路小学！ “可惜学校已经迁走，变成了中韩合资商城“汇金广场”，而军分区和小天鹅商场也统统拆掉，变作了某国际集团的一块商住两用的在建地块。” 煦妍想到柟昇算半个街坊，越说越有滋味： “据说因为这块地的地段太好，紧邻市中心核心商业和配套，又是最好的中学小学学区。 “当年不想搬走的人很多，所以导致开发商拆迁时的做法比较激进，差点闹出了人命，而省里的上层有些关系户对这块地所能产生的利益也是垂涎三尺。 “几方开发商争夺得厉害，最后是省里调停，先不开发搁置下来。 “直到前几年市里通过正常招拍挂，让渡给了一家国际集团公司，规划建设住宅楼。” 柟昇微笑着听她讲。 煦妍想到柟晟与云城有如此渊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亲切感。又继续说道： 因为那个年代，海昌路还是一条市区内的主路，核心地区是市委市政府的大院和后院的宿舍区，沿着海昌路的市政府大院的隔壁是解放路小学，而军分区就在学校的对面，住满了军官家属，两个家属院的孩子基本都是小学校友。 煦妍的学区那时落在市委市政府的宿舍区，所以小学时代就经常放学后，随市委大院和军分区的同学们聚在某个同学家里写作业，作业后在两边的家属宿舍院中做游戏。 那里承载了煦妍为数不多的几年欢乐时光，她对那里印象深刻。 那时的海昌路圈子内，可以说是熟人社会。 煦妍和母亲上街买东西，遇见人都会打招呼。 什么门口粮站供销社的保安和出来摆摊子的王姨； 什么市委的领导，局办的主人，行长家的夫人，军区参谋长的妹妹和母亲……都是在一起买菜的邻居； 而路口卖红薯供儿子今年念到博士后的傅婶，是家喻户晓的慈母； 还有军分区向西紧邻的一所已经拆迁的托儿所，既有成天哭个不停的孩子，也有像煦妍这般连下十把稳赢十把的跳棋小能手，打遍托儿所内老师无敌手，至于同学，还都不知道跳棋规则是什么呢！ 这些，都是煦妍的童年回忆。 只是现在变成了一片还未建成的住宅商业区。 这个区域规模中等，紧邻着中央百货商店和重新建设的南广场全民体育中心，又赶上三年前房地产的好光景，卖得十分火爆，可谓一房难求。 而曾经的军分区的幼时邻居经过这么多年的离散，早就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即使是现在的还未拆迁重建的市委宿舍区，也因为市委市政府的搬迁，而走了很多人家。 更换了家主。 除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以外，煦妍也都不认识了。 那是没有学区划片，学生们只知道好好学习，学完后尽情搭伙儿玩耍的快乐时代。 那时煦妍还没有深刻地体会到“孤独”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煦妍问柟昇： “你是哪一届毕业的学生？老师和年级组长是谁，还记得吗？” 柟昇说： “我那时没来这里上学，只是暑假回来避暑，到这里的海边游泳，陪妈妈走访她的几个闺蜜和同学。” 柟晟看着煦妍，问道： “你为我画的像画好了吗？” 煦妍不好意思地说： “快了，还差几笔。” 柟昇听了，认真地说： “画好了之后，挂在那片照片墙上，每次你经过客厅都能看见我。” 煦妍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的，难道你以后不跟着我了，让我对着一幅画想你？” 柟昇听了，有些激动地说： “你会看着画想我吗，就像……我每天想你一样。” 煦妍脸颊绯红，阳光撒下，犹如一块美玉，让柟昇挪不开眼。 煦妍问： “你会离开我吗？” 柟昇说： “你在这里，我不离开。” 柟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下唇却被含住，舌尖抵在贴上来的红唇上。 煦妍颤抖着捧着他的脸，轻柔地吻他。 这一舜来的太突然，柟昇毫无准备，身体不禁一滞，竟忘记了回应。 待到柟昇反应过来，刚想抬起手搂住煦妍，不想这时一串空灵的铃声响起。 煦妍只好站起来转身去拿手机，而柟昇恋恋不舍地勾住煦妍的手指，放到两个手心里， 盈盈打来的电话。 “你快回来啊，年会的VVIP客户出大事了。” “你慢点说，别慌。” 煦妍皱眉道。 “名下所有储蓄产品要全部转走！” 一个VVIP的名下资产，少说抵得上部门一年2成的任务量，临近年末，突然转走，岂不是上上下下都要问责，说不好又要开除谁了？！ ...... 本来到了年末都该是冲刺明年一季度开门红的时候，各家同行都会备足弹药，调高礼品反馈，给到客户充足的利益，好为来年初的业绩提升尽量做足功课。 不想今年特别，延续了去年的风格，全年都在处理客户的“烂账”。 到了年尾，这个月也是“惊雷不断”，监管不断加强，爆出的金融风险有些也是前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