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夜已至。 白裙少女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歪着头看攸郁工作。 他问过要不要看电视，她说不用。他问不无聊吗，她说习惯了就还好。 …… 门铃声响起，攸郁去开门，只是才到客厅就发现攸悠自己打开门进来了。 “带钥匙了还按什么门铃。”他抱怨。 “累了一天，回到家空无一人的话也太让人悲伤了，想让你来迎接我。” 让人没想到的发言。 攸郁面露犹豫，还是说了句：“欢迎回家。” “嗯。”她换好鞋子径直走到客厅，路过了自家哥哥。 “那啥。”她提议，“今晚吃外卖吧？我不想动了。” 一直承蒙照顾，攸郁当然不会强求妹妹去准备晚餐。 他说：“好啊。” “那我要吃披萨。” “唉，要我来点吗？” “不然呐？”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吧……”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外卖就到了。 攸悠把披萨摆到沙发前的桌子，然后熟练地打开电视。 “老哥有什么想看的？” “没有。” “哦。”她于是选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节目。 开动开动。 两人的胃口其实都很小，就点了一份披萨，你一块我一块吃的津津有味。 “老哥啊……”她一边吃一边含糊道。 攸郁咽下这口，说：“干嘛。” “你觉得小言…公羊言姐姐的那里是不是真的？” 他闻言僵直住了。 她好不容易咽下去，然后噎住了似的赶快喝了口水，发出畅快的声音。 攸郁故作镇定，问：“公羊言？” 自家妹妹笑着看向他：“不认识？” “认识…倒是认识，毕竟是同学。” “那你觉得她是不是垫东西了？”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不如说为什么她会知道公羊言这个人？发生了什么啊？ 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嘴巴却下意识的回答：“没有吧……” “欸……那样的话真是厉害啊。”她感叹。 “是啊……”攸郁突然摇了摇头，不安地问，“你，你怎么知道她的？” 攸悠仔细观察着某人的反应，她不答反问：“哦？你觉得呢？” 他说：“不知道。” “会不会是因为你昨天晚上说梦话说的太大声了？” “梦话？”他额头渗出汗珠。 “公羊言！小言！抱我！”攸悠夸张的模仿着。 怎么可能作出那种事？！不过以防万一，他瞟了一眼白裙少女，见她摇头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很有底气的说：“怎么可能，我和她也不算熟悉，补课的时候说过几句话而已。” 与其被猜测，不如说出事实，当然，没必要把所有事实都说出来。 攸悠眨眨眼，语气轻松地说：“开玩笑的啦。” “其实是今天在花城遇到她们了。” “她们？” “陆小姬姐姐也在。” 啊，熟悉的二人组。不过她们会在花城出现真是出乎意料。 “嗯……”攸郁决定不去问发生了。 但凡表现出一点好奇都绝对会被自家妹妹捉弄的。 攸悠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主动说起：“因为有工作在身，我们没时间聊太多。等到下班的时候她们早就回去了。” “哦。”他一副没兴趣的表情。 “不过。”她说，“她们俩都是好人啊。” 攸郁点头。陆小姬自是不用说，单看表现出来的行为很难让人讨厌；公羊言的话，说不定站在女生的角度比前者还要容易相处。 “开学她们就是我的学姐了。” 他闻言有些晃神，是哦，自己这个妹妹要来郁林了。 “老哥。” “嗯。” “你喜欢哪一个？” “什么？” “她俩中……一定要选一个的话。” 攸郁板着脸：“说过了只是同学吧，你别这么恋爱脑，怪丢人的。” “初中刚毕业恋爱脑不是完全符合年龄的吗？” “你以前没这么烦人。” 攸悠理所当然道：“关系到我以后要叫“姐姐”的人，我有权好奇。” “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谁都不会选择……没有擅自挑选别人的资格，也没有要去这么做的想法。” “可是那天好像挺身而出将伞借给了陆小姬学姐，明明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这种事情也知道了？ 攸郁反驳：“虽然不知道在你印象里我是什么人，但帮助同学没什么奇怪的。” “然后红着脸回家，撒谎说雨伞是自己弄掉的？”攸悠步步紧逼，“不像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帮助啊？” “……”他面色不太好地解释，“发生了很多事情，情况比较复杂。” “是嘛是嘛。”她话锋一转，“比公羊言学姐的情况还复杂？” …… 不会吧？那场事故也被知道了？公羊言那家伙什么都聊啊？ 他别过头。 攸悠见状眼中泛光，开口道：“老实招来！” 他打定主意修个闭口禅，一言不发。 她双手捧住自家老哥的脸，用力往自己这边掰，终于四目相对。 “老哥，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 “那你倒是别移开视线。” “你管我。” 白裙少女幸灾乐祸，笑呵呵。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十分钟，攸郁知道她没有证据只是猜测之后，便咬定无事发生，攸悠奈何不得只得作罢。 “真是顽固。” “随你怎么说。”他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真不想说我倒也不会逼你啦……” 她长出一口气，坐到沙发一边，随手拿起手机。 “早该放弃了。”他说。 “放弃？”攸悠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嘴角上扬，“我没说过这种话哦。” “当当。”她把屏幕递到他眼前，上边某个社交软件中赫然存在“小言学姐”这号人，“我直接打电话问她。” 如果攸郁此时冷静一些，稍稍思考的话，很快就能推测出公羊言不会轻易说出这件事。 但是有些情况很难冷静，尤其在他的印象里公羊言向来口无遮拦。 于是他快速伸手想夺过手机，谁知自家妹妹早有防备，一个起身闪避开。 接着手指按下，手机穿来拨号中的铃声。 “攸悠！” “干嘛？”她警惕的和他保持距离，若是有丝毫不对立刻逃走。 攸郁不愿打草惊蛇，只好好言相劝：“都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人家会打扰……” “七点多就睡觉休息的女高中生是不存在的。”她断言。 手机播放的电话音乐犹如炸弹倒计时一般拨动着他的心弦，可也没有阻止的办法，煎熬。 “喂喂，攸悠？” 开着免提的手机传来公羊言的声音，和平时不同有种强打起精神的感觉，不过当下两人没注意到就是了。 这一瞬间，兄妹的心脏都“咯噔”一下。 攸郁当然是单纯的绝望导致的。 攸悠呢，则是因为知道“小言学姐”在花城里一副誓死不说的模样，现在也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说到底，打这个电话只是一种让老哥自己交代的手段，本来想着接通之前就挂断的…… 老哥正在看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带着几分犹豫，说：“小言学姐，其实我有问题要问你……” “嗯，尽管问吧。啊，顺带一提，想问“能不能当我家妹妹的话”，答案是随时欢迎哦。” “嗯…我是想问关于我哥哥的事情。” “攸郁？” 她心一横，冒着会被反感的风险开口：“补习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吧？” “……” 电话那头还没来得及回应，攸郁突然大声道：“你要是说了，那之前的全都不作数了！”指的自然是那些他被迫答应的不平等条约。 公羊言抿了抿嘴，哪怕攸悠瞬间关掉了免提，她还是听到他说的话了。 “其实不用威胁我我也不会说出去啦……” 但是，“原来如此。”公羊言瞬间就明白了情况。 她在这种时候就是敏锐到令人发指，甚至想到了反过来利用的方法。 她对电话说：“攸悠，能开免提吗，我有话想跟你哥哥说。” “额，好吧。” 攸悠停下掐着某人的手，不情愿的再次开启免提。 “攸郁，听得到吗？” 他听到这声音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听得到。” “嗯嗯，你不想让我把那件事情告诉你妹妹吧？” 那位妹妹还在瞪着自己。 他赶快说：“当然。”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来？……你说说看。” 怎么能看着你们达成协议！攸悠挤开老哥，带着点委屈和撒娇地说：“小言姐姐~告诉我嘛。” 他闻言一身鸡皮疙瘩。 公羊言倒是很受用，证据就是她的声音变得非常动摇：“那、那个，悠悠！？” “小言姐姐，告诉我嘛好不好～” “啊，啊......可，可是，除了这件事的话……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告诉你。” “小言姐姐~” “啊啊啊，不要这么叫我啊，我心脏受不了了……明明，明明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痛苦声都要溢出屏幕了。 攸郁见状不妙拿过手机，快速地说了句“我答应你的要求，我的账号名是名字拼音加111，你来加我好友，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说罢挂断电话。 “你干嘛！！” 攸悠急忙夺回手机，先是赏了自家哥哥一肘子，然后匆匆回拨电话。 “嘟嘟…”无人接听。 接着收到一条公羊言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人＜；）悠悠妹妹不要讨厌我啊！！】 攸郁得意的笑了，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老妹。 “唔…” 她撅起嘴巴，抱膝坐倒在沙发，耸了耸鼻子。 这下不妙——他眼皮一跳。 果不其然，攸悠委屈的哭起来，眼泪一滴一滴流到脸颊，却倔强的合着嘴巴不发出声音。 至于这么难过嘛…… 只是事到如今你就算作出这样符合年龄又符合妹妹这个身份、如同对哥哥的特权一般的动作，我也不能告诉你那件事啊…… 他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目光看向白裙少女，少女只是摇头叹气，无能为力。 过了一会，没等到安慰的妹妹擦着眼泪跑回房间，传来“砰”的关门声。 …… 月光如水，夜幽幽。 攸郁手放在键盘上，半天没动。 隔壁悠悠的房间安安静静，令人在意。 他忍住凑到墙边听的冲动，叹气打开手机，公羊言也没有来加自己好友......这样也好。 白裙少女摸了摸他的头说：“明天去道歉吧。” “我没做错什么。” “别说这种话啦，攸郁哥哥是哥哥吧？既然是哥哥的话......” “不用理她。” “是吗是吗。”少女问，“那你现在在烦恼什么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