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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她又在骗人打工:55.第 55 章 粮仓行动

或许是很久没有干活了,大冬天的,阿晴除个杂草都出了一身汗。 风一吹,冷得人打颤。 但阿晴却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她将所有拔出来的野草抱出篱笆,装进麻袋里交给守在边上的农户,然后回去将一小篮子野菜挂在胳膊上再出来。 她的步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娇弱可怜,而是回归了从前,像那时在田地里一样,每一步都踏踏实实地走。 “小姐,我已经拔完杂草了。” 她搂着篮子,脸上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萧云很满意她的精神状态:“种田果然药到病除,少想点乱七八糟的,觉得那些事情都在逼死自己。要在别人身上找错误,而不是自己身上,懂么?” 阿晴似懂非懂。 她也没有说明白,因为说了也没用。 要解开固化的思维,首先要改变环境,她尚需要力量和时间。 萧云让人取了一小包米给阿晴,又嘱咐几句,才道:“好了,你带着这些回家去吧,日落之前要回到张师爷的家中,对方问起什么,都按照我嘱咐的说知道吗?” 阿晴看向已经西斜的太阳。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她回到娘家也要时间,可能也就是跟家里人说两句话。 压下心中的酸涩,阿晴点点头:“我听小姐的。” 不知为何,明明她听从了对方的话,这位很厉害的千金小姐却叹了口气,仿佛是遇上了极为无力的局面。 阿晴提着一篮子野菜和一袋米回家,得到的不是父母的欢迎,而是躲避和抗拒。 “晴丫头怎么回来了?”她年迈的父亲双手颤抖,不住地看向外面,“方才有官老爷来找你,你是不是想偷偷跑?” 她垂下眼:“不是,我只是去挖野菜了,那里的贵人瞧见,还给了我袋米。” 阿晴的娘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菜和米,眼中闪过鄙夷,骂骂咧咧地说:“张师爷买你当小妾,是你的福气,师爷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我们一家吃用的,你应该将心思放他身上,而不是跑出去跟乱七八糟的人鬼混,还白叫人担心。” 竟是以为女儿借挖野菜为由,在外头卖身才换来这些菜米。 阿晴试图解释:“那位贵人是女子……” “哪有贵人种田的?还说是女的,哈,说出去谁信。” 阿晴:“……” 她绕过父母,走进屋中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哭着要吃东西的两岁侄子,想起自己刚饿死的六岁侄女,忽然觉得自己跟侄女也没什么两样。 “我走了,免得老爷责怪。” 最后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深。 为了防止有人入户盗窃粮食,平渠县从今天实施宵禁,只允许官府的人在街上巡逻。 若是有人瞧见巡逻的人,就会发现他们毫无纪律,手里提着食盒或酒坛子,像是要去参加郊游一样。 而粮仓门口,在探子的窥视中,守门的士兵适时地发出了牢骚声:“我们天天守着粮山,其他人别提多羡慕了,谁知道我们吃的却还是陈米掺豆子呢?” “张将军说这是赈灾粮,要发给百姓。” “张将军这人,最是严肃古板,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懂变通,还是李将军够意思,只可惜李将军也得听张将军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进了些。 躲在转角的探子小心翼翼地侧过耳朵细听。 “现在张将军不在,短时间也不会回来,我们要不要去跟李将军说说,拿一点儿新粮出来吃?” “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发现得了?单是我们守的这座粮仓就有三万石粮,一百石里抽出来一石粮,谁能发现?就是抽的多点儿,等将军问起来了,就说发给百姓了呗。” 说这话的人反手将上锁的大门推开一指缝隙,指着里头说:“这里面,可都是杨氏给的,上好的丝米,煮出来是一粒一粒的,别提多好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先头我们在杨氏住的那几天,吃的就是这种米。” 另一个守卫咽了咽口水,在同伴的再三教唆下,同意一起去说服李四。 探子又听了一会儿,都是些“谁偷了谁洗澡水”之类的无聊八卦,便没有再留,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两位守卫又对视了一眼,只是这次挤眉弄眼,很不正经。 鱼儿上钩了。 不知道自己是鱼的县令激动地从躺椅上站起来,惊喜地问:“你说,那里头是杨氏给的丝米?” 探子的声音也带着些许激动:“我戳开窗户看了眼,至少那间仓库里全是。” 丝米是稻米里比较优秀的品种,贵上加贵,价格是普通黍米的十倍不止。 而且一般人还买不到,必须要有钱有关系才能买到一点,屯丝米,也就杨氏能做得到,竟然捐到和州来给平民百姓吃。 县令简直肉痛,好像这米是从自家粮仓里拉出来的一样,说话也开始酸里酸气:“怪不得那杨家小姐一副自己能做主的模样,原来这米是她家出的……真是锦衣玉食惯了,不知道米有多贵。” 张师爷:“不知道也好,这米进了您的口袋,才能真正地发挥它的价值。” 县令顿时眉开眼笑。 张师爷问起探子其他的细节,发现了重点人物李四。 “这位李将军……小人有些印象。”张师爷眉头上下翻动,眼中精光直冒,“他一看就跟我一样,没什么背景,靠本事和脑子才有的今天。” 以己度人,这李四将军不是什么廉洁奉公的固执人。 那两个守卫的话,加上他对那些人的观察,都能看得出来李四吃得开,也不在乎手干不干净。 这样的人,只要利益够动人,就会愿意入伙。 张师爷也觉得机会难得,便跟县令要了两壶好酒,直奔李四所在的那座最大的粮仓门口。 门口的几个守卫已经接受了衙役的好意,喝酒吃肉聊天,好不快活。 眼瞅着是打成了一片。 那李将军更是毫不客气,叫人支了张桌子,酒一碗接一碗地喝。 “将军豪气!”张师爷忍不住喝彩,小跑过去,“底下人不懂事,拿些浊酒来糊弄将军,听闻将军海量,小人就从县令那里拿了两坛珍藏的酒给您送来。” 李四瞄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端起他倒的酒便一饮而尽。 畅快地打了个酒嗝,才道:“这酒确实不错。” “那再来一碗。”张师爷笑呵呵地继续给他倒酒。 每倒一碗,就讲几句与县令有关的话,或明或暗地展示己方雄厚的实力和厉害的关系网,又或多或少地谈及了对方现在看守的粮食。 李四状似不满地说:“哪敢儿动啊,我们兄弟几个,现在就他身上有正儿八经的官职,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师爷眸光一闪:“李将军还未有官职在身?” 李四呵了一声,语气嘲讽:“我们的情况你大概也清楚,想让朝廷要个官儿当哪有这么容易?他不过是运气好,有月贵妃这个姨姐,才依然风风光光。” 张能居然是月贵妃的妹夫……怪不得那么牛气,谁的账都不买。 张师爷得知了这么个秘辛,觉得时机差不多,便借着这个话头,试探道:“李将军就没想过找人帮帮忙?” 李四看了他一眼,又仰头灌了碗酒,说:“你这话说得更好笑了,你可知道皇上为着前荣王入京的事情,抄了多少人的家?” “瞧我这榆木脑袋。”张师爷猛拍脑门记下,鬼鬼祟祟地凑近李四的耳边说:“驻守边关的东武王如今正在为朝廷发不出军粮而发愁,将军要是愿意行个方便,王爷他估计也很愿意拉扯您一把。” 李四:“……”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李四突然丢了酒碗,直接举起坛子就往嘴里灌,一口气喝完一坛多的酒,将坛子摔在地上,含糊不清地说:“我可喝醉了啊。” 说完就两眼一闭,倒头趴在桌上。 张师爷大喜,伸手解了对方腰上的一串粮仓钥匙,跟衙役们使了眼色,让他们换上“宜睡的好酒”,再喝一轮。 自己则带着钥匙跑去找县令。 县令见事情这么顺利,也是大喜,连忙安排人带装着陈米烂米麸皮混沙子等劣质食物的粮袋,去各处粮仓开门偷换粮食。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价格不菲的丝米,亲自带着人,跟师爷一起去了探子说的那个粮仓。 看守人睡熟的粮仓被打开,一群贼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一袋一袋的大米摞得整整齐齐,足有五米高,中间还有两座丝米堆成的小山,看着十分喜人。 县令抓了一把米,捧到眼前。 丝米长粒半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看便是上品。 他陶醉地闻了一口,又哈哈大笑地将其抛洒,不停地捧起米,又任由米从指尖流下。 躲在暗处的萧云见状,深觉自己遇上变态了。 时间有些紧张,县令没动正中堆着的两堆丝米,让人将其他的米统统换走,最外侧的也不留。 “那李四装醉,是既想拿好处,又不想担责,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对张师爷说道,“就让他自己头疼这里的事情吧。” 张师爷附和:“只有纰漏大了,才能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么?” 萧云旁边的李四:“……” 萧云:“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少跟小人为伍,对不对?” 李四呵呵直笑:“女公子说得是,我老李最喜欢跟君子打交道了。” “我也喜欢,但你猜我为什么喜欢?” 李四没敢接话。 觉得自己在这一道上可能差这位五百年的道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最好自己去当那个君子。 两人沉默地等着,眼看着那群人将粮食搬得差不多。 李四提醒:“该叫人来抓他们了吧?” “确实该结束了。” 亲自前来的千金小姐语调懒散,就像是厌倦了眼前的戏目,透着些娇气和矜贵。 李四正准备说些什么,眼见着对方缓缓抬起左手,墨色的披风和大袖滑落,露出腕上一副精巧的袖箭。 袖箭亦为玄铁铸造,不见寒光而知锋利非常。 纤纤玉手与冷硬的兵器竟格外和谐,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与危险。 萧云轻轻拨动机括,一只袖箭飞出,准确地飞入最上面的一袋没搁好的粮袋中。 制作假粮袋的麻布材质一般,立刻被割出一条大口子,里面掺着泥沙的烂米倾倒而出。 萧云将手里的袖箭全部用完,身后的暗卫纷纷飞出暗器。 他们的效率更高,不过一会儿,大半的粮袋被破坏,里面的东西如瀑布一样流下,逐渐向茫然的众人靠近。 粮仓里的人惊慌地四散逃开,却绝望地发现四周的门窗已经关上。 “李将军,你说,粮食能够淹死人吗?” 李四听着这饱含笑意的温柔女声,心中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