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言带着濒死的狐狸和另外俩人一同在回宗门的路上。 之前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球形铃铛，上面铭刻着关于某种古老阵法的咒文。 现代的阵法早就不似古代那般需要画阵布排，什么朱砂符纸什么的也不需要，只需要用灵咒赋能后的激光笔或者其它的比如电筒也行，在空中画出来就好。 所以这个比古代的更方便，同时也更考验学徒的记忆力。 因为目前交给学徒的阵法都是要一口气画全才能出现的阵法，稍有一步差池全盘崩溃。 每一次布阵都是临时考试，考前抱佛脚可没用。 除非每次都带着厚的跟字典似的阵法讲解。 化生宗，又叫化生寺，还有诸如此类的其它宗门，在现代统一为特殊部门。 普通人参拜的道观，寺庙这些，均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设立的世俗机构。当然也有不愿意搞这个的自己去开店的。 比如化生宗就是。 在丰湖市隔壁的白辰市开了家茶馆，买点小吃，也不愁营业额这些什么的。 之前林悦他们碰见的警察其实是专门与特殊部门对接的成员，同样隶属于特殊部门。 所以被叫做小白其实真名叫苏语的狐狸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肖文最初想做的事上：带回宗门。 至于林悦等人，未来也许是有机会再次遇见的。 “法力注入不进去，再这样下去它会真死的。” 肖文坐在车后面，试图用法力补充苏语的身体，但是原本它就没有这些东西，肖文不断试探下去，只会更危险。 于言前面专心开着车，为了遵守交通规则他还是自己在开车。分身开车容易出事，因为分身只会执行简单的指令，分辨不了车况啊。 郑晓文拿着那个铃铛，寻思着这铃铛会不会有什么用。 “师兄，要不我试试这个铃铛吧？” “你确定，那可是你的机缘，要是用了可能机缘就属于这只狐狸了，你确定让给它？” “试试嘛，如果行了也算是救狐一命，如果不行我也不亏。” 于言没说话，默认了，只是他的手不停的在按喇叭。 “前面这车疯了，一直不加速就专门挡在我们面前是吧？” 这边于言打算超车，那边郑晓文也开始往铃铛里注入法力。 书上是这么说的，刻录了阵法的法宝一般启动方法都是注入法力，只有那些强迫认主整得自己像是没人要的法宝才需要滴血激活。 每个人的法力就跟血脉一样，都有其独特的信息，灵宝认主时分辨法力跟那种分辨血液验证谁是目标用户的时候是差不多的。 阵法纹路慢慢亮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发光。 紧接着灵力，不是法力，从铃铛中用处，肉眼可见的一股蓝色的气流包裹住了狐狸。 肖文连忙松开放在狐狸身上的手。 蓝色灵力携带着狐狸变成了一个球，密不透风，从开始的透明，到后面的内部不可视，最后慢慢缩小。 “呼……最后居然堵车了。” 车猛的一刹，停在了拦着他们不让超车的车辆后面。 “它怎么样了？” 车停下后，于言也冷静了下来。 果然开车容易路怒啊，下次还是让肖文那小子开车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于言的手还是放在方向盘上，眼睛也看着前方拥堵但慢慢挪动的车流。 “变成球了。” “球？” 于言看向后视镜，后座上没有了那只白色的狐狸，多了个蓝色的感觉像是气球材质的球。 “而且还在不断缩小……” 肉眼察觉不出来的缩小。 但是郑晓文能感觉出来球在变小，似乎是打算……就此消失。 “肖文，你来开车，我去前面看看是谁搞的在高速路上堵车。” 俩人同时打开车门，交换位置待肖文坐好后，于言立刻召唤了一个分身放在车上，自己则是凭空隐去身形飞出去寻找堵车的源头了。 有这么方便的飞天的行动手段为什么还要老老实实开车啊？ 因为就算是灵者也得遵守规则，至少不能引起恐慌，但凡被人拍了视频都得澄清是拍电视剧，都是特效什么的。 咱们灵者尊重个人意愿，干不出清除记忆这么一档子事的。 主要是清除了一个还得清除一大群，跟一个谎言要用很多谎言去圆谎是一样的，避免麻烦还是老实做个普通人比较好。 蓝色的球静静的，里面似乎没有生命，但是郑晓文知道里面还有只狐狸。 铃铛上面的纹路变暗了，再次注入法力也没有什么变化了，似乎真的成了一个普通的铃铛。 他把铃铛放在蓝球上面，铃铛一下子融入了进去，接着球体表面散发出肉眼可见的荧光。 …… “我在哪里？” 混沌一片中传来一个声音，像银铃般动听。 “教练？” 没有回答。 茫茫中只有一人。 “这是哪里？” 仍旧没有回答，周围依旧是混沌。 苏铭华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紧接着被掐的那处出现泛红。 “疼……我怎么没穿衣服啊……耳朵，尾巴也在……” 半妖形态，姑且这么叫吧，虽然苏铭华更愿意叫狐娘形态，但毕竟自己现在是妖，虽然没有法力，还是半妖比较符合情况一点。 踏出一步，两步，三步。 这片天地中只有她一妖。 “教练？教练？” 她不停呼喊着脑海中的教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门，稍微照亮了她的前方。 少女就这么向那扇门走去，在要把腿伸进去时停住了。她回头看了看依旧混沌一片的背景，犹豫半刻便直接进入了光门。 …… “你算到了？” “当然算到了。” 不知何处，不知何人，更不知何况。 “作为我们的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给她多准备点东西也不错。至少……我还不希望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可她前半辈子都是男孩，如今变成女孩她真的可能会嫁人吗？” 液体在杯子中摇晃的声音传来，显得周围更加寂静。 “不会的，最起码，她不会喜欢的。” “你就这么肯定？” 杯子与桌面的碰撞声传来，接着便是点火声，最后就是一阵急促的吸气声。 “好歹是咱们的孩子，当然不希望她这么快就给别人带走了。你多少相信她一点儿。” 空气沉默下来。 “嗯，希望她不会碰见……” “后面人类的身体你打算怎么办？” “留着。” “为什么？” 过了很久，那边才给了一个回答。 “她对人类夫妇感情很深，除非自然死亡，不然她不太可能接受我们，而且，她的心智还是人类的样子，哪怕你给的这个东西改造了她。她还是个实验品，要是知道我们制造她的目的，恐怕……” “无妨，她的心智迟早会改变的。” 尽管在很久很久之后。 霎时，无声，无息，唯有沉默。 而在另一边，进入光门的苏铭华见识到了另一种新天地。 自然的天地。 这里的一切润养着她，她很快适应了身体的一切变化，包括…… 包括教练的离去。 他们终究是她分离出来的一部分，最终也是要回归于她的。 像是落叶，是树木分化出来感受自然的部分，它与树木再不同，最终还是属于树木。 最后秋天来了，也到了该回归的时候了，于是主动脱离树枝，缓缓落到地上，经过时间，化作养分回到树的体内。 但是苏铭华舍不得，还有其他教练不知道名字呢…… 拂风，陌玉…… “放心，我们都存在于你的记忆深处，我们的名字曾是你给自己喜欢的事物起的名。” 意识撕裂开来，众多碎片汇聚到一处，他们缝补着撕裂的部分，使其趋于完整。 最后化作完整。 他们存在过，尽管时间并不长，他们的痕迹始终存在。 这就是专属于苏铭华，不，苏语的妖兽传承。 赋予幼兽的好奇心，其所给予幼兽的记忆即是存在的意义，幼兽留下的痕迹就是意义本身。 无关对错，不需要成熟后的稳重，只需要那颗好奇心仍在。 该醒了。 球外的时间过去很久了，此时郑晓文抱着蓝球准备下车。 白辰市，化生宗宗主在市内开的茶馆门口，几人看着站在门口等候的师父。 “回来了？” “嗯，师父。” 于言上前恭敬的一拜，剩下的两人也跟着准备一拜，但是师父抬手阻止了。 “于言，明日你便启程去南林市，找那边的天衍司进修一段时间的大衍筮法。” “弟子遵命。” 师父神机妙算，想来应该是算到了他们做了些什么。 “郑晓文，肖文，你俩跟我来，于言，你先去休息吧。” “是！” 接着师父便带着俩人进入茶馆，于言则是转身离开了。 进入化生宗这段时间，郑晓文还不知道宗主，也就是师父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叫钱影。” 肖文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郑晓文，他应该是忘了于言可是师父教的，于言会的自然师父也会，比如寻心。 “把球给我吧。” “是，师父……里面装着狐狸，您老人家可别玩坏了……” 钱影又古怪的看了一眼新收的这个徒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这球是空的。” 只需要掂量一下就知道重量了。 “怎么可能，我之前看着它被包在这个球里了呀。” “因为从你们进门的那一刻，它就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