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名叫卫林，是贾珞昨天召唤出的一名军中斥候，同时召唤的还有一名窃贼和一名镖师。 三个人都身手不凡，且有一定的侦查和追踪经验。 贾珞便让他们混入流民群中，暗中盯梢惠民药局，打探对方的动静。 如今一夜过去，应该是有一些结果了。 “卫林见过东主！” 棚子后面的角落里，其貌不扬的卫林向贾珞躬身行礼。 “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贾珞问道。 “昨天离开之后，我们三人分头行动，一边向其他流民探听消息，一边盯着惠民药局的动静！ 入夜时分，有一个药铺掌柜，带着几车药材来找章辉副使！我找了个空档，悄悄潜入房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很快，卫林便将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令贾珞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从京城来的药铺掌柜，竟然是他的熟人，回春堂的胡君荣胡胖子！ 他跟章副使明显很熟悉，不但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惠民药局五车药材。 当听章副使说起，想给九安堂制造一些麻烦时，还积极出谋划策，给章副使出了一个馊主意。 “是不是找几个垂死的流民，送到这边诊治，一旦治不好，病人死掉，他们就趁机大肆宣扬，说九安堂谋财害命，搞臭我们的名声？” 听到这里，贾珞随口问道。 “没错，正是这个主意！”卫林诧异的看了看自家东主。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不过是药行里常见的伎俩罢了！” 贾珞摇了摇头，感觉很没意思。 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胡胖子还是如此的阴魂不散，看来要想个办法，赶紧把他解决掉才好！ “你刚才说，胡胖子卖给章副使的五车药材，价格只有市价的一半？” 贾珞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猫腻！ “他们是这么说的，我让偷儿溜进去取了一些药材，您要不要过目？” 卫林所说的偷儿，是他的同伴，一名积年老贼。 “拿来给我看看！” 贾珞接过卫林递过来的布袋，里面一共装着十多种药材，价格有贵有贱。 但无一例外，眼前这些全部都是劣等货，有些甚至干脆就是假货！ 同一种药材，不同产地，不同年份，不同的药工炮制，药效往往相差甚远，反映到价格上，也经常会相差数倍！ 胡胖子明显是跟章副使彼此勾结，以次充好，以假充真，骗取惠民药局的经费，从中谋取私利。 而最终的受害者，毫无疑问，肯定就是营地里的流民们了！ “一群败类！” 贾珞攥着手中的布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你先回去，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向我汇报！” “是！” 卫林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俺娘得了重病，能不能先让俺们过去？” “拙荆性命垂危，还请各位乡邻行个方便！” 队伍后方，一名工匠模样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老妇，奋力往前挤去。 他的身后，一名书生背着自己的妻子紧紧跟随。 两人一边往前挤，一边不停喊话，想要让前面的人让出空间。 可惜这里的人实在太多，拥挤不堪，前面的人即使想让路也很困难。 眼见两人挤了半天，却没能往前几步，跟在后面的惠民药局吏目反倒先急了。 今天一早，他就听从副使大人的吩咐，从流民中找了两个垂危将死的病人，撺掇亲属将她们送到九安堂诊病。 谁料这里的人如此之多，挤了半天都挤不到前面，万一人死在路上，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吏目略一沉吟，从队伍旁边抓过两个巡逻的县衙差役，亮出身份，命他们帮忙开路。 这样果然有效！ 没过多久，工匠和书生便在衙役们的掩护下，挤到了队伍最前边。 “来了！” 贾珞得到卫林的提醒，一直注意着队伍中的动静，见此情形，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即凑到乔大夫身旁，低声提醒了几句。 乔老先生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工匠来到近前，放下老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夫，神医，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俺娘！俺给你们磕头了！” 说完之后，竟是真的用力磕起头来，转眼间额头就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鲜血淋漓，十分刺眼！ “这是个孝子啊！” “乔老先生，请务必救救这位老人家！” 旁边的流民十分感动，纷纷替他们说话。 “请起，先起来再说！” 乔老先生见了也是大为触动，不过想起贾珞的提醒，知道后面有人撺掇，是想借机败坏九安堂的名声。 于是只能硬下心肠，先不看病人，而是眼睛一扫，盯上了躲在后面的那名吏目。 “阁下是惠民药局的人吧？” 这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气质到底有些不同，乔老先生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呃……”吏目神色一僵。 他本来没打算出头，只想躲在后面煽风点火，却不料第一时间就被乔老先生认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一时有些语塞。 乔老先生继续问道：“这两位病人，是你们诊断过之后，自觉无力治疗，这才送过来的吧？” “不不，绝对不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吏目哪里敢承认，连忙摇头否认。 这时，后面的书生已经看出了些蹊跷，开口说道： “老先生说的没错，在下三天前就带着拙荆，去找惠民药局的医官看病，前后花了三十多两银子，拙荆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不断恶化，如今更是性命垂危！ 今天一早，这位医官过来找我，让我带着拙荆前来九安堂看病，还反复交代，不要提起他们，也不知是何缘故！” 书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本身又有秀才功名，因此毫不讳言，将惠民药局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你，你……” 吏目没想到书生如此大胆，竟将他的老底抖露了出来，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惠民药局将自己治不好的重病之人，送到我们九安堂医治，敝号上下真是受宠若惊！” 乔老先生对着那名吏目拱了拱手，随即看向周围的流民。 “病人上门，敝号自然不会往外推拒！不过还请诸位做个见证，这两位病人，都已经性命垂危，我们只能勉力施治，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一概与敝号无关！” 周围的流民听了，都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即纷纷开口。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见证！” “这两个病人本身就快不行了！” “惠民药局都治不好他们的病，你们治不好也不算什么！” 那名工匠磕头磕得脑瓜子嗡嗡，还在发愣，书生却是先反应过来。 “药医不死病，真要治不好，那是我们自己命苦！怪不到老先生头上！” 工匠这才反应过，忙道：“是这个理，还请老先生出手救治！” 人群中，胡胖子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吐血。 这老头，还没开始治病就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真是太狡猾了！ 乔老先生看到流民们的反应，又见书生和工匠都已经点头，这才走上前去，开始看病。 贾珞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