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红山寨中亮起了点点灯火，稍稍驱散了寨外的黑暗。 “阿乐，该喝药了。” 茅屋内，沈素心把一碗熬煮好的药汤递给床榻上的安乐，温和笑道。 “把它喝了，你的伤应该能好得快些。” 这时，安乐已用热汤冲洗过身子，较大的伤口都进行了处理包扎，不像先前那般狼狈不堪。 “谢过沈先生。” 安乐跟随沈素心习武多日，对他也颇为信任，直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其实靠安乐的自愈能力，说不定睡一觉也能好个七七八八，但谁也不会嫌自己痊愈得更快。 药汤入腹，不多时，暖洋洋的热意便从腹部扩散开来，修补受损的肌体。 这药效，意外的好。 安乐有点惊讶的说道：“没想到沈先生不仅武功高强，医术也这么精湛。” 沈素心轻笑道：“出门在外，总得多学几门本事。” 这时，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赤大宝关切问道：“沈先生，阿乐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已给他把过脉了，并没有大碍，只需安心修养几天就能好了。” 沈素心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 他刚刚把脉时，只觉得安乐的脉象中正平和，还有一股旺盛的生机游走，一点都不像是苦战良久的重伤之人。 “这小子命真硬，可没那么容易死。” 沈素心又说道：“大宝兄，时候也不早了，阿乐今晚就住我这里，你就先回去吧。” “诶，好。” 赤大宝点点头，又嘱托安乐道：“乐哥儿，你就在沈先生这安稳养伤，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明早我让小芸送点吃食过来，可别饿着了……” 他的话虽稍显啰嗦，却满是拳拳关切之意，听得安乐心中微暖。 等到赤大宝走后，安乐主动问道：“沈先生，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听到这话，沈素心也不藏着掖着，坦言道：“关于我的身份，想来你早就有所猜测了吧？” 安乐怔了一怔。 这是要摊牌了？不装了？ 可为什么偏偏选这时候？ 他想了想，说出心中的猜测：“沈先生，你莫非是……朝廷的人？” 沈素心表情一僵，刚想说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你小子这也能猜到？ 他算是发现了，每次自己想在安乐面前装逼显圣，总是不那么顺利。 见沈素心这表情，安乐心中了然。 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这可不是乱蒙的。 最大的疑点，就是沈素心传授的武功，三门皆是军中风格，简练粗暴，只为杀人。 其次，是沈素心的见闻。 山野间的各种经历暂且不提，在谈起大楚京城时，他竟也能头头是道。 这可就很不简单了。 要知道，在这样的古代社会，出一趟远门可不是件容易事，耗时长不说，路途中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 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就是因为一旦远游，便可能天人永隔。 真正让安乐猜到真相的，其实是沈素心聊天时说起的一个话题—— 大楚与南荒之地的格局。 南荒地处偏远，远离大楚京城，天高皇帝远，再加上遍地是高山密林，大军难以压进。 尽管南荒土司愿意向大楚圣人俯首称臣，可实际上，在这万里南荒，土司依旧是无冕之王。 能聊起这个，沈素心的真实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没错，我乃当今圣上的亲卫禁军，黑龙卫！” 沈素心昂首挺胸，脸上难得显现出几分傲意。 黑龙卫？ 安乐心中一惊，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显而易见，这是个类似于“锦衣卫”的情报组织，直接听命于皇帝。 来头属实不小！ 看见他的神情，沈素心嘴角勾笑，心底升起一丝满足。 总算让我装到了！ 想在你小子面前显圣一次可真不容易！ 他在南荒大地潜伏了这么久，平时老实隐忍也就罢了，真到了关键时刻，总得出出风头吧？ 这也算是沈素心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安乐全然不知沈素心的想法，只是小心问道：“沈先生为何把这等隐秘告知于我？” 就他的经验，秘密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很简单，我很看好你。” 沈素心深知待人以诚的道理，直接说道。 “以你的天赋才情，不可能停留在这小小的红山寨，或许整个南荒也束缚不了你。” “我问你，可愿加入黑龙卫？为圣上效力？” 老实说，沈素心本想问安乐可愿拜自己为师。 但话到嘴边，他却改了口。 这少年的天赋实在太好，比起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孩子也不遑多让，倒是自己有些配不上了。 安乐有些恍惚：“加入黑龙卫？” 这叫什么？ 编制直接送上门？ 背靠大树好乘凉，显而易见，这大楚圣人，便是天底下最粗的大树。 “没错，由我来当你的上级，你只需听从我一人的命令、与我一人联系。” 沈素心生怕吓跑了这根好苗子，说道：“作为交换，我会传授你黑龙卫的真传武功，每月还有饷银。” “你可愿意？” 回过神的安乐仔细权衡了下利弊，发现目前而言，这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他对那大楚皇帝当然没什么归属感，但不得不说，扯着张虎皮，确实好做事。 自己还能因此拥有沈素心这么一个靠山。 南荒天高皇帝远，圣人再有能耐也管不到这里。 只需对沈素心负责，代表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就意味着，哪怕哪天安乐看皇帝老儿不爽，不想当这个黑龙卫了，也无人知晓有这么一号人物。 思索片刻后，安乐重重点头：“我愿意。” “好好好！” 沈素心大喜。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种亲手拉扯起来的上下级关系，既是同僚、袍泽，亦是好友、师徒，关系异常紧密。 这样一来，即便两人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 “既然你已同意……” 咚咚！ 沈素心正想趁热打铁，再说点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他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喜色，重新变回云淡风轻的表情，轻声问道：“谁啊？” 其变脸之快，看得安乐啧啧称奇。 这就是黑龙卫的职业素养吗？ “是我，赤月兰。” 门外传来少女的声音：“我爹让我把拿个东西给安乐。” “哦，那进来吧。” 赤月兰轻轻推门而入，看见安乐，少女美目中异彩连连，显然是听说了他今天的事迹。 “喏，这个给你。” 递出一个木盒后，赤月兰莫名娇羞起来，留下一句：“等你伤好了我再来找你。” 随即就逃似的离开了。 “？” 这小姑娘是怎么了？ 安乐心里纳闷，却懒得深究下去，直接打开木盒一看。 里面躺着一颗朱红似血的大丹，散发出馥郁的芬芳。 沈素心见了，不由得讶然道：“朱血宝丹？！” “这赤云天还真是肯下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