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梦加得和楚子航在经过一番较量后同时落在月台上，楚子航微微一顿，就要再度发起冲锋，而耶梦加得重击在地面上。月台原本可以停靠一个坦克团的重型坦克，比普通月台多用了十倍的钢筋水泥加固，但是瞬间碎裂，深不见底的裂缝延伸出上百米远，岩石升起，在空中化为粉末！“地龙”一样的结构出现，地面旋转着翻开，碎石四绽，一道道就像是扭曲的蛇骨。 这就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耶梦加得可以找到一切东西的“眼”，从最弱的地方施以重击，力量灌注进去，瞬间摧毁。这是天赋伟力，耶梦加得就是以这种伟力摧毁了火车南站和“中庭之蛇”。 楚子航陷入了裂缝中。 耶梦加得再次猛击地面，四周红热的铁轨都被这一击震动，它们如同蛇一般弯曲起来，耶梦加得灌入的巨大力量把它们拧成了螺旋。它们同时向着楚子航钻击，楚子航完全凭借本能闪躲，但铁轨如同鸟笼笼罩了他，阻碍了他的突围，一根红热的铁轨刺入他的右胸，撕裂了他的肺部。 楚子航像颗炮弹那样撞在死去的龙王芬里厄身上，撞碎了坚硬的龙鳞。耶梦加得自天而降，双脚利爪插入水泥地面，稳稳站住，背后张开了森严的骨翼！ 她挥手，手中伤痕累累的巨镰化为碎片。楚子航在那柄武器上留下了数百道伤痕。而楚子航的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刀柄。来自那个男人的纪念毁了，“御神刀·村雨”在一次次的撞击中耗尽了作为刀的生命，每在巨镰上留下一道伤痕，它的筋骨就脆弱一分。楚子航扔掉刀柄，疲惫地靠在龙的尸骨上。 他的眼瞳渐渐回复清澈，刺眼的金色褪去。无法控制的黄金瞳在这一日自行熄灭了，因为主人已经烧尽了全部的血液。 他要死了。 “你醒啦。”耶梦加得轻声说。就像上一次楚子航从十天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她守候在床边一样。 她全身的龙类特征正迅速地消退，暴突的肌肉平复下去；骨刺、鳞片、骨突、利爪，都收回体内；森严可怖的双翼缓缓地收叠起来，紧贴住后背，隐入皮下；伤痕累累的躯体正高速愈合，新生的肌肤娇嫩如婴儿。她又是夏弥了，赤裸着，肌肤上仿佛流淌辉光。每一根曲线都青春美好，干干净净，让人没有任何邪念。 “真像是一场噩梦啊。”楚子航轻声说。 “噩梦也该结束啦。”夏弥说。 “你就要死了，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夏弥赤着脚走向他。 …… “明非啊，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老唐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黑。 “咳咳，看什么看！人家小两口说悄悄话咱们非礼勿视。”路明非轻咳两声，看到夏弥化为人形的那一瞬间他就快速的把幻境共享关了，自己也直接退出了，开玩笑，这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八张嘴也说不清啊，我路某人行的端坐的正，从不干那种猥琐龌龊的事情！ “啊！怎么感觉我要输啊！耶梦加得开始明明是防水的啊！怎么现在都直接往死里打啊！这是顿悟了吗？上岸先斩意中人？”老唐不舍的看向他的一块钱。 “哦耶！姐姐赢了的话这些就都是我的了！”芬里厄开心的咧着大嘴狂笑，给芬格尔都震晕过去了。 “真无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小魔鬼突然出现在路明非身旁，但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突然静止，吓得路明非连忙四处张望了下。 “安啦，哥哥，他们看不见我的，不过幻境里的他们也该差不多结束了。”小魔鬼说罢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束玫瑰，洒向空中变成一片片花瓣落了下来，“就当我庆祝他们百年好合。” MD，STKD …… “是这样啊。”楚子航笑了笑，“难怪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这么熟悉。” “选择我，是因为奥丁吧。”楚子航想了想说，对方正是在自己接触过奥丁后才出现的，想来也不会对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的混血种关注，多半是因为奥丁。 “是，你是为数不多和祂接触过的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你。”夏弥轻声说。 “可祂死了。” “祂没死，或者说，死的不过是个分身，我比你了解祂，祂比谁都要谨慎。” “这样啊……” “嗯。”夏弥点点头，“你问完所有问题了么？” “最后一个……你现在真的是夏弥么？”楚子航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睛，瞳光黯淡。 夏弥忽然觉得自己重新看见了那个楚子航，仕兰中学里的楚子航，沉默寡言、礼貌疏远、通过看书来了解一切。那时候他还没有标志着权与力的黄金瞳，眼瞳就是这样黑如点漆，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让你不由得想要盯着他的眼睛看，那是孤独地映着整个世界的镜子。 “是我啊，”她歪着头，甜甜地笑了，“我就是夏弥，什么都别想啦，你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遇见多吓人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一直守着你不是？ 楚子航凝视她许久，最后张开双手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夏弥没有反抗，这个精分的龙类大概是做戏太深，觉得情浓至此不抱一下似乎对不起唯一的观众。她跪着，比坐着的楚子航还高些，就像是母亲怀抱着疲惫的孩子。她把脸贴在楚子航的头顶，一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另一手四指并拢为青灰色的刃爪，无声地抵在楚子航的后心。 “你要真的是夏弥该多好。”楚子航紧紧抱住她，哪怕感受到那抵在他后心的刃爪也丝毫不放手。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一直都是啊。”夏弥抵着他的头柔声说。 “是啊，你一直是。” 一把肋差插入了夏弥的心脏，七宗罪·色欲。 夏弥身躯微微一震，但她没有松手，而是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夏弥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随后闭着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也许我真的在长时间的观察中喜欢上你了吧？但到死都没听到你开口跟我表白有些遗憾呢，我走啦，以后照顾好自己啊，你的命可是我给你的。” 她的黄金瞳开始黯淡，一直强撑着的身躯倒在他的怀里，楚子航紧紧搂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变得冰凉，他难过的想大吼，但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有不断嘀嗒的泪珠在提醒他他又一次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此刻幻境中的路明非依旧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