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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唐城:章五十二 长孙皇后

刘三看着这个妇人从裴氏娘子变成了重氏家臣重慧娘,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和她一样,改姓重。 于是赶紧说道:“郎君,我也要姓重。” 重荻一听就笑了,说道:“好好的,你怎么也要改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无所谓改不改。慧娘和秀儿是因为要办理新的身份过所才需要新取名字。” 刘三上前一步说道:“郎君,我本来就没有官名,再说既然我也是家臣就应该随郎君的姓。” 重荻一看拗不过刘三,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叫重山吧,山与三同音,府里其他人还是叫你三叔,以后在家里我就叫你三哥。你明天拿着我的名刺,去长安县衙把你们三人的户籍过所都办了,既然是府里的家臣,你们三人以后的税赋徭役都由府里承担了。”重荻说的不容置疑,重山也就没敢在坚持说家主叫自己三哥不合适,他知道家主就是这么个随和的人。 从今天起,重荻的栎阳伯爵府就有了三名家臣了。就算是将来重荻有了家谱,重山、重慧娘、重秀儿,也是要写在上面的。当然如果遇上抄家砍头的事情,他们也是跑不了的。 所以在古代,收家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对主家还是对家臣。因为一但关系确定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全在其中。 第二天,重荻当着所有人宣布了这三人的新身份,也就是说,从今天起这三人在重荻的伯爵府,就算是半个主人了。 慧娘负责内宅事物,重山负责外宅事物。重荻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大唐贵族了,而自己其实并不想成为一个贵族。这取决于前一世他接受的平等教育,植根于内心深处对等级社会的厌恶。 就在新任内宅管事,慧娘的操持下,重山找来做女红的妇人,终于把重荻要的棉被做出来了。 大唐人的被子不是裘皮的,就是丝绸的,再就是硬邦邦的麻布被子,那里有喧腾腾的棉花被子舒服。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把一大堆棉絮制作成平整紧密还绵软厚实的棉被。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唐人不会弹棉花。 自从重荻画出了弹棉花用的木弓和木锤的草图后,重山和慧娘就一致觉得这个好东西,应该成为重氏的不传之密。所以两个人就关起门来,把所需要的棉花都弹出来,在让女红妇人们缝制。 这两个资深大唐人士,坚定不移的认为,凡事涉及重氏的生产技能都是重氏私人的秘密技术,不能传给外人,这里面包括了,酒精制作技术、火炕工艺和现在的弹棉花技艺。这些都是要传给重家后人的,这也是将来万一重家遇到大难,东山再起的无形资本。 谁说大唐人没有知识产权意识的,看看重山和慧娘认真工作的态度就知道,大唐人对先进的生产技术是多么的重视。每每想到这里,重荻都会很欣慰,自己的这两个家臣收的简直太划算了,时时处处都在为自己这个家主着想。 看着丝绸面,熟麻布里的棉被,重荻说道:“这棉花是长乐公主那里的,咱们有了棉被也应该给公主送一套。三哥,你明日就给公主送去。” “郎君放心,我一定给长公主送到。”重山迟疑了一下,又道:“要不要带句话给长公主殿下?” 重荻想了想,说道:“那就告诉公主,合作开酒坊的事情可以开始了。让她有时间派人来商议一下。” 当天下午,重山刚要去宫里给长乐送棉被,正好被鄂国公府里的管事堵在门口。非要买二十坛“忘忧君”白酒,说是国公爷要宴请朝中同僚,等着急用。而且这位管事还是带着车来的,看样子是现在就要带走。 重山觉得这事情应该给郎君说一声,于是就赶紧将鄂国公管事迎进门来。 重荻听说尉迟恭来买酒宴客,就知道这个老头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那天在他家里,尉迟恭亲眼看到李世民如此看重这个少年伯爵,就知道只要交好此人,一定没错。于是就想着给重荻推广一下他的白酒,即能过个顺水人情还能喝到好酒,何乐不为呢? 作为武德九年的有功之臣,尉迟恭的号召力那是没得说,只要是他请客,昔日秦王府属臣都会到场,估计就连李世民也都会来。 重荻没有见鄂国公府的管事,他让重山取二十坛白酒和五坛高度酒精,交给那个管事,并告知这些酒水是栎阳县伯孝敬鄂国公爷的。同时也告知了那高度酒精的使用方式。 重山目送鄂国公府的马车出了坊门,这才上马去了太极宫方向。 初冬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暖,柔和的光线透过甘露殿硕大的窗棂照在殿内的矮榻上。 长乐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孩子,刚收到了重荻的礼物,就送来给母后。极大而空旷的宫殿看着是有皇家的威严和气派,但是一点也不实用。因为取暖设施的有限,到了冬天反而是一片阴冷。长乐看到重荻送来的棉被暖和又轻柔,就想着先送给长孙皇后。 因为小时候父母早亡,家族内又容不下长孙皇后和哥哥长孙无忌,所以幼小的兄妹两就在舅舅家里过活。由于寄人篱下,一般的小病也不好麻烦家里,所以本来是小小的伤风之症,最后变成了气疾,就是后世的哮喘。 所以长孙皇后的哮喘几乎伴随她一生,最后也是因为气疾而早早就离世了。还将这个病遗传给了兕子晋阳公主,导致公主七岁就离世。 长孙皇后看着温暖厚实的棉被,微笑的听着长乐公主讲述她在重荻家里的趣事,说到好笑之处还捂着脸笑得咯咯的。 长孙皇后怎么能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呢?少女心思是最美好的。他想到第一次见到二郎是的情形,两个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长孙皇后就是肯定这个少年就是自己的良人。 而现在自己的女儿却喜欢上了一个和她没有缘分的男子。长孙皇后知道,长乐提到长孙冲时从来不会如此开心,而现一个重荻就让长乐开心成这样。可见她的女儿是多么不满意那桩婚约。 可是那又能如何?李世民和长孙家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谁也离不开谁。所以这桩从李世民还是秦王时就定下的婚约是不能更改的。这也是长孙皇后知道自己的女儿如家喜欢上了重荻,这一辈子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人最怕得就是知道了答案,再去经历过程,那种眼睁睁的无力感才是对人最大的折磨。 长孙皇后明明知道结果,但她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女儿陷入这场感情悲剧。一时内心如焚,竟然缓缓的闭上眼睛,晕厥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甘露殿,乱作一团,吓得长乐只知道呆呆的哭泣。不多时,李世民从太极殿匆匆赶来。 很快太医署的两位太医令,孙思邈和谢季卿也来到甘露殿。待到那位年以八十多岁,被李世民强留在宫中的“神医”孙思邈,为长孙皇后施过针后,皇后这才幽幽转醒。 孙思邈说道:“皇后本来就气疾缠身过,刚才应该是忧思过虑一时气急攻心,调理一下应该无碍。但是气疾之症是无法可医的,只能是安心将养。万不能再有忧思之苦,否则老道也无能为力。” 其实李世民非要强留这八十多岁的孙思邈在长安做太医令,就是怕长孙的身体。对于李世民来说,长孙皇后不仅仅是他的妻子,他那些儿女们的母亲。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作为一个弑兄杀弟的人,为了他身后的皇位,他已经没有了家人,父亲住在大安宫中基本不和他见面。能给予自己亲人一样安慰的也只有长孙皇后,如果长孙皇后再有什么不测,自己的内心就会变成一个孤独的鬼魂。 待到甘露殿众人都退去时,李世民孤独的握着长孙皇后的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在沙场上披坚执锐,血战不退的大唐硬汉,却哭的像个孩子。内心里害怕失去的恐惧,让他只能用眼泪来表达。只说了一句:“观音婢………。”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长孙轻轻的抬起她那无力的手,柔柔的帮李世民拭去脸上的泪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二郎,莫要伤心,我没事。” 夫妻也许是这个世上最难以定义的关系,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最亲近的亲人。他们互相扶持,互相依恋,相伴到老,却来自于两个完全陌生的家庭。他们彼此是陌生人,却能诞育出只属于她们的骨肉至亲。 虽然这是一场虚惊,但这也意味着长孙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后世历史记载,长孙皇后病逝与贞观十年,也就是七年之后。 这时李世民忽然想起,那日从重荻府上回来,长乐给自己的银杏叶茶。说是重荻亲自炒制的,有助于自己的风疾之症。自己喝了几日后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于是赶紧叫跪在殿外的长乐进来。 “那日你给朕银杏叶茶时说,重荻告诉你,我们李家都有这个病史是不是?”长乐一进大殿,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长乐看见母亲已经转醒,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于是说道:“那日重荻问儿说,是不是陛下有时也会和儿一样头疼,我就说偶尔也会。他说,那是因为陛下是武将出身,身体底子好,要是年龄大了也会时常头疼的,这是咱们老李家的遗传,只要是咱们家人,谁也跑不掉。于是就给儿炒了这银杏叶茶,还让儿带给父皇,说是可以缓减头疼。” 李世民听后沉思道:“一个西域长大的小子,怎么会知道我李家人的疾病,同时还能有办法医治。也许他也可能有办法医治观音婢的气疾。” 想到这里,李世民对着空旷的大殿说道:“阿难,宣栎阳县伯立即进宫。” 章五十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