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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内鬼啊:第四十一章 祂

时繁目送几人远去,紧绷的脸微松,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原本乌黑的短发,逐渐拉长,颜色变得与周围环境一般无二的白。 他带着悲伤的眸光看向辉煌的金色殿堂,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缓缓离去。 那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颜色,也没有任何标志物。时繁只是朝着那一个方向移动着,头上白丝不停地生长,蔓延,隐没在空间中。 不知走了多久,也无法计算走了多久,久到时繁眼中的感情缓缓退却,黑漆漆的瞳孔中回归沉寂,久到作为一名军人的肃杀之气缓缓消失,另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环绕在他的身上。 金色纹路缓缓爬满了他的身体,整齐而轻便的便服在时繁的前进中逐渐被黑色的长衫取代,金丝绣着各种奇珍异兽的裳将他两条腿包裹,剔透的白玉带将他的腰束起,雪白的长发与黑色的衣服形成强烈的色差,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玄色头冠从空中缓缓落在白丝上,头冠上精致的龙纹和凤纹栩栩如生,相互盘旋,仿佛下一刻就要向云霄冲出。 如果经常去神殿祭拜的人族和忆族看见,说不定会发现他和神殿中的神谕者的背影逐渐出现了相似之处,带着一些神圣而不可侵犯。 但也仅仅只是相似罢了。 金色阵法的纹路星星点点的分布在白色空间中,随着时间流逝和脚步移动,慢慢地延展、分叉,最终将整个空间覆盖。其中一道纹路化作花藤模样,在藤上开出成百上千朵钟形的小白花。小白花一串一串地垂下,同风铃一般。 “叮” “叮” “叮” 晦涩难懂的字符在纹路间流转,最后停留在一道人影脚下。 “您来了。”人影缓缓转身,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清冷的面庞,纤细修长的腰肢上垂着几串铃兰花。 女子恭敬地跪下,跪倒在时繁的面前:“您来了……” 时繁颔首,脸上的金色纹路爆裂开来,露出其中漆黑的芯。 原本白色的空间在刹那间融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亮,大概就只剩下女子腰间的那串铃兰花。 “……”时繁一挥手,一个黑色的,由荆棘编织而成的王座出现在二人之间。时繁撩起黑袍往后一甩,稳稳地坐在王座之上。 “他人呢?”女子微微仰头看向时繁。 “用一个脆弱到即将消散的分身来承受主神的意志,倒也是够敷衍。”时繁,哦,现在已经是一位主神了,勾起嘴角,眼中带着无奈。 “他似乎遇到了麻烦。”铃兰花神玉河站起,取下腰间的铃兰花,在眼前一挥。 暗黑的空间中出现一道白膜,白膜中央赫然是神殿的大殿中。 缪华的幻境在这一刻化为现实,时繁跪坐在神像前,一只手被金色的链条锁着。 “……”似是有所感觉,时繁朝他们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看地板。 “地上有什么吗?”主神问。 玉河沉默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好怎么说。 “实话说便是,对于他,我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一窝蚂蚁。他在逗蚂蚁。玩。”玉河无奈道。 主神嘴角抽了抽,扶额:“至少现在精神状态比前些年好了不少。” “确实。”玉河将一卷书奉到主神面前,“这是乐遥的神誓。” “嗯…”主神眼中充满了冷光,“是个聪明的,但主意放错地方了。” “逼神下凡?可笑。”主神挥了挥衣袖,黑气滚滚地涌出。 祂虽说是一位主神,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但同时,祂更是一位邪神。祈求邪神因怜悯世人而下凡施加爱意,岂不是十分可笑? 更何况,人族擅自闯入祂的领地,又凭什么获得祂的怜悯。 即使是忆族,也不过是为了满足祂的恶趣味罢了。神的一生太过寂寥,也就只有祂座前的黑白两只猫值得祂偏爱。 两只猫是从世界初生之时诞生的,白猫掌控虚幻,黑猫代表掌控现实,辅助祂管理整个世界。 祂的目光柔和下来,将利用毛色隐藏在头顶的白色猫咪拎到怀中,用手缓缓抚摸猫的头。 白猫微微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奶奶的猫叫声,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吐出一点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尖牙。 “他要毁了越阳城。毁了忆族。”白猫发出声音,破坏了软萌的形象,“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到您这儿来。” 时繁的声音带着一些恼怒,抓过“时繁”腰间的阑珊放入嘴中,咔嚓咔嚓地嚼碎吞入腹中。 主神微微一笑:“会处理好的。” 白膜中显示出时繁的样子,他手腕上的链条陡然碎了一地,声音吸引来了许多神侍者。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解除了链条控制的时繁灵力恢复到巅峰,虚幻的力量在越阳的神殿内席卷开来,甚至透过罪廊(详情见第31章)渗透到整个世界的神殿中。 正在祷告的神侍者们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 乐遥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正殿中的神像,喃喃道:“终于要来了吗?”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安月,千年过去,我们终于要再次见面。 一切的一切,包括把皇族赶出去的忆族,包括那冷漠无情的主神,导致他们二人分离这么久的,都要付出代价! “开始行动吧。”他挥手招来两名神侍者,“暗族是时候该回归了。” “是。” 乐遥没有发现,神侍者的瞳孔已然被纯纯的黑色覆盖。 远处藏匿的安霖和他的族人,看着被火光淹没的暗族皇宫,陷入了沉默。 恐慌弥漫在暗族城池中,一名暗族女子喘着气,艰难地从废墟中爬出,臂弯里护着她的孩子。 “救!救命!”火焰烧毁了她的面庞,蜿蜒可怖的伤疤遍布在她的脸上。 一只脚踩在她的背上:“臭婊子,脸都毁了,作给谁看?要不是你的身材,军爷能看上你?这是你的荣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醉醺醺的士兵猥琐地伸出手。 路过的暗族们大多一脸麻木,视若无睹。 偶有看不下去,想要伸出援手,也被朋友拦住:“别多管闲事,他们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 “救…救救他吧。”女子反抗不了,只能将怀中的孩子递出,“带他离开吧,求求你们了。” “……”路人被朋友拉着走,闻声回过头,咬咬牙,挣开朋友的手又了跑回去,带走了女人的孩子。 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子弹穿透了他的眉心。 路人的朋友脸色一变,转头就跑。 只剩下哇哇大哭的孩子躺在男子的怀中,被血液浸湿。 女子在绝望中被拖入了暗沉的建筑之中。 “所以,这大概就是皇族被驱赶的原因。”安霖从海城回到藏匿处后,才从长老们的叙述中了解到那段历史。 当时的忆族已经乱成一团,繁重的苛捐杂税,压垮了忆族人民的背,沉迷享乐又丝毫没有人性的皇族们让整个世界民不聊生。世家避世不出,自成一体。 无法忍受压迫的百姓们联合起来,耗费了几十近百年的时间才将毒瘤拔除,赶出忆族的地盘。 “真的不做些什么吗?” “如果能做,我们就不至于藏在这里了。”长老叹了口气,“希望他们的动作快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