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攸郁睁眼便看到白裙少女从身边飘然而起，他问：“做什么？” 她说：“锁定目标！” “哦。”他说。 少女微笑然后一闪而逝。 这种超自然的场面可能永远也习惯不了吧。 ...... 攸郁睡意全无。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不用起早去学校了。 总之先去洗漱。 顺带一提，家里有两个洗手间。一个紧靠父母房间，一个离兄妹二人的房间近，哪怕现在父母不在家，他们也理所当然使用近的那个。 随着年纪变大，兄妹两人公用一间卫生间难免会出现比较尴尬的情况，比如睡迷糊的攸郁推门而入，结果忘记锁门的攸悠正在上厕所之类的。 在攸悠的强烈要求下，在门口挂上了一个正反面的牌子印着“使用中”和“无人”，用来区分。 …… 如此这般。 攸郁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走到卫生间，按下门把知道门没锁，习惯性地瞟了眼门牌，是“无人”。于是放心地打开门。 此时，柏叶坐在马桶上还有些没睡醒，听见开门声喃喃道：“攸悠你也……”然后抬头望去。 看清楚来人是男性，她陡然清醒，话说到一半便发不出声音……表情从惊恐转为慌乱又转为羞耻。 攸郁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不如说更加恐慌。 他脸色苍白，第一反应竟是上前一步走进洗手间然后赶快关上门。 柏叶见状双手死死的将衣服往下压，裸露的双腿有些颤抖，她害怕的便要叫出声。 “嘘！嘘！”攸郁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 理性让柏叶生生克制住尖叫，但她的警惕和敌意没有一点收敛，眼中含泪死死盯着攸郁。 攸郁赶快解释：“我，那个，我不知道你在我们家过夜，门口的牌子也是没翻过来，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门也没有锁，一般来说应该……”语无伦次。 柏叶打断他：“哥哥！” “啊，嗯，怎么了，你说。”攸郁赶快问。 “那些怎么都好，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哦，哦。”攸郁于是转过身。 一番细细簌簌声，听到女孩冷冰冰的声音“好了”，他才又转回去。 柏叶没有说话，只是用湿润的眼睛盯着他。 如果有地缝的话攸郁真的想钻进去，这真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他先开口：“我们出去再说，好不好？被攸悠看到就不好了……” “刚刚不让我发出声音也是不想让妹妹发现？”她问。 攸郁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柏叶沉默一会推门而去，看来接受了他的提议。 ...... 两人坐在客厅椅子上，相对无言。柏叶的面色逐渐缓和，攸郁则依旧神色苍白。 因为有妹妹，他其实并不觉得刚刚的事故很值得在意，也完全没有起什么怪心思。但是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啊。 不求从轻发落，只希望别让悠悠知道这事儿，不然肯定会鸡犬不宁。 攸郁道歉：“对不起。” 柏叶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这应该是单纯的事故。 她说：“我接受道歉。” 她咬了咬嘴唇，又说：“我没有注意到挂的门牌，因为和妈妈一起生活也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对不起！” 攸郁被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猝不及防。 “回答呢！”柏叶语气生硬的催促。 “哦，哦。没关系。” 她不顾陷入震惊的攸郁继续说：“我不会和悠悠说的。这件事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你说呢，哥哥。” 攸郁对此求之不得，赶快说：“好的。” 此时，楼梯传来脚步声，应该是悠悠。柏叶轻轻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开，迎向悠悠。 “叶子你找到洗手间了吗？” “嗯。”柏叶说道，“哥哥也起床了，刚刚喝水的时候遇到他了。” “那正好一块儿吃早餐......你咋还叫他哥哥？” “叫着顺口。” “嗯......唉，随便你吧。” ...... 攸郁听到对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感动。是叫柏叶，她果然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 早餐之后。 攸郁拎起包出门上学，告别两人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还是从公园里穿过，这次没有遇到夏树。当然也没有遇到幽灵。 就这么一路无事发生顺利到校，来到一年A班，这即将告别的教室。“怀缅”这类的情绪一点都没有，毕竟在这没有发生过任何值得怀念的事情。 来到座位放下包，没过多久便有拿着考卷的老师进来，学生们安静下来。 八点整，考试开始。 比起昨日，攸郁答题意外的流畅。应该是运气好，大多数都是复习过的知识点。 ...... 下午考试结束，许诺交代完放假的相关事宜后，假期就算开始了。 班级里闹作一团，朋友们互相招呼着，约定暑假一起出游。 当然这些和攸郁一点关系也没有。 公羊言，陆小姬，夏树还有那个唐突自我介绍名叫陈年的人。说来惭愧，这就是攸郁知道名字的所有同学了。 他收拾好东西，独自离开。 蝉鸣里，阳光明媚。 “攸郁哥哥。” 白裙少女出现在身前，他停下脚步。 在学校里见到她还是第一次，有些违和感。 攸郁余光注意着周围的学生，确认没人关注这边。 “怎么了？”他问。 “有目标了。” “是嘛。” “嗯，是夏树。”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一回头，竟就是夏树。 “攸郁。”他气喘吁吁，看得出是一路跑来，“暑假有空吗。”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夏树解释，“校长不是说放假得去做社会实践吗，做志愿者，义工之类的。我家附近的书店正在招人，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校长有说过么？攸郁没有印象，不过夏树都这么说了那应该确有其事。真是麻烦啊。 “这种事不做也不会怎么样。”他把心中所想直接说出。 夏树苦笑：“会不会怎么样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是啊，毕竟是学生。校长算是顶头上司了吧。 不过攸郁自有应对之策，他记得自己签约的公司好像可以盖章，自己不算正式职员，但是拜托编辑的话，弄来一个社会实践的证明应该不算难事…… 正当他以社会人的腐烂思维考虑着如何为自己牟利的时候，白裙少女突然凑到耳边，急促地说：“机会啊机会，快答应他。” 答应过她要帮忙，攸郁于是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一起去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夏树其实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这下喜出望外。 他想了想，说：“大概做一个星期就行了，平时应该都是整理书的活儿，里边也有冷气，不会很累。” 听着确实不错，攸郁说：“谢谢。” “嗯？谢什么？” “你特地来通知我要做社会实践，还提供了不错的选择。” “嗯……”夏树笑道，“那我就说，不用客气。” 说着，他拿出手机，一边摆弄一边说：“我们加个好友吧，到时候具体的内容方便通知你。” 攸郁一愣。 “攸郁？” “哦，哦。”他回过神，也拿出手机。 一番操作，添加完成。 列表上有了攸悠以外的名字，看着不太习惯。 …… 公园大爷享手谈之乐，棋子敲击棋盘发出清脆声响。 攸郁和白裙少女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一言不发，她蹦蹦跳跳。 “攸郁哥哥，刚刚表现得很好哦！” “一副把我当小孩的语气。” “有什么关系嘛。” 湖面波光粼粼，竹林郁郁苍苍。 “那么，对象是谁。” “什么对象？”少女反问。 “夏树是目标的话，女方是谁？” “哦，你说这个啊。女孩子也是你们学校的……”白裙少女滔滔不绝的讲起不知从哪里获取的情报。 到了家门口，正好说完。 攸郁却没有立刻进去，因为早上发生的事情，总感觉不太好意思见那个被攸悠称为“叶子”的女孩。 他拨通自家妹妹的电话。 “喂，老哥。” “攸悠你现在在哪？” “家里。” “今天不用去那个“花城”？” “店长给我们放假。” “嗯…挺好的。” “……是。” “没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你到底想说什么？”攸悠不耐烦。 “没什么。” “……叶子已经回家了。” “哦。” 攸郁感觉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看穿。 看穿就看穿吧，反正目的达到了。 他在白裙少女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终于取出钥匙打开家门。 一到玄关，攸郁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柏叶的鞋子分明还摆在那里。 客厅传来攸悠的声音“不准逃！”。 攸郁“啧”了一声，认命地走过去。 沙发上，攸悠和柏叶正用手机玩着什么，神情专注，应该是上次她邀请自己一起玩的那款游戏？ 看到攸郁，柏叶表情微变，又很快调整好，她说：“哥哥……下午好，又要打扰一天了。” 他张口欲言，却被抢先，攸悠说：“哪里打扰了！硬要说的话老哥才是打扰女孩子们开心时光的人。”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攸郁觉得自家妹妹很喜欢在朋友面前数落自己啊？ “那个！”柏叶突然开口，“哥哥要不要一起玩？这个游戏两个人的话还是有些吃力……” “唉？”他有些意外，不过看到攸悠不情愿的表情后他还是选择推脱，“不了，我还有事。”说罢匆匆离开。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裙少女则悄咪咪的留在原地。 待他走后。 “叶子！”攸悠不满道，“你怎么老是向着他？” “因为你啊。” “我？” 柏叶说道：“以前你和聊天的时候就会提到哥哥。最近提到的次数更多，而且每次都很开心。” “那是因为……”攸悠急忙想解释。 柏叶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你们的关系肯定是在变好吧，家人之间就应该好好相处……但是我来你们家之后，发现攸郁你对哥哥很……苛刻。就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的问题……” “怎么会！我一直是那样对他的。” “一直那样，攸悠你难道很讨厌他吗？” “那当……” 柏叶认真的看着她。 攸悠躲开目光，小声说：“不，不那么讨厌吧。” “那为什么要说那些嫌弃他的话呢？”柏叶一脸不解。 “因为兄妹就是这样的东西……”她蚊子嗡嗡。 “哦…原来是这样吗。”柏叶不是很懂，“所以是我又误会了？” “……对。” 她有些不好意思，老实道歉：“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是很清楚，擅自想着为你好却作出你讨厌的事，对不起。” 攸悠揉了揉太阳穴，叶子的这副性格还是老样子啊。她松下一口气，说：“别道歉啦，我们继续玩吧，今晚一定通关！” “咕~”才说完，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尴尬的笑了笑，突然一个想法冒到脑海，老哥说过他请客来着？ …… 白裙少女从头到尾看的津津有味。人与人的关系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