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打压"试探，江离已经得到陈总舵主的认可。 陈远之收回精神力，然后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此子意志坚韧，性格圆滑，天生异体，骨骼惊奇，且造化非凡，一身机缘虽难辨福祸，但眼下堪称天纵之才，无论资质、心性还是能力，皆属上乘。” “就是脑子.....有点彪！” 陈远之冷哼一声，道：“不要装了，本舵主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冒犯，但青岚堂之事，你必须要有个交代！” “呃.....” 江离揉着火辣辣的后脑勺，一时犯了难。 怎么解释啊？ 总不能说，小江心善，不忍邪恶的神教教众残害弱势百姓，所以把堂口业务给停掉了。 不行啊，在无相神教总舵主面前说这种话，不是找噶呢么。 总舵主的情绪不太稳定，喜怒无常，让人摸不透脾气，一旦说错话，惹得总舵主不高兴，再随手噶他一个腰子，可就太卧槽了。 江离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词。 “呃......” “吭哧什么？”陈远之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现今的红土荒原，遍地都是没人管的饥民。” “器官、血液、小孩、少女，要多少有多少，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你，赶在风口浪尖，停掉了堂口所有生意，主动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抄底机会，究竟是何用意？” “呃......” 江离咽了口唾液，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用意吗？ 哪有什么用意，只是单纯狠不下心而已。 商业眼光咱也有，但良心这关过不去。 这些话他不敢明说，一时间又想不出合理的说词，总舵主能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却是不知能否看穿谎言。 他试探着问陈远之。 “总舵主，如果，我说让青岚堂退出市场，蛰伏起来，是因为我有一个伟大的商业计划，这个计划，可以改变神教旧有的业务模式，让神教从黑色经济带，转型到白带....保证神教一年上市，两年干掉特斯拉，三年踩翻阿离巴巴.....这么说，您信吗？” 陈远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但杀气已经淹没了他的大动脉。 “别说您老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所以，我得跟您老说实话。” 江离摆出一副忠厚老实人的模样，缓缓说道：“小江我呢，是个苦命的孩子。” “孩子出身底层，深知底层人的苦难有多苦。” “为了生存，底层人一直像虫子一样，在底层的泥沼里挣扎、蠕动、翻滚，一代一代又一代，苦不堪言。” “底层人已经够苦了，还要去残害他们，我真的下不去手。” “孩子一度以为，只要爬到上层，就能像上层人一样无视底层的苦难，然后在新的阶层逍遥快活。” “直到我踏上红土荒原，看见成群的饥民，我才发现，我做不到！” “我有了强大的力量，天骄的身份也给了我社会地位，我的人脉遍布整个南部的上流社会，我人爬进了上层，可一起带上来的，还有我曾经在底层承受过的苦难！” “我干不了噶腰子贩孩子的事儿，我原本也没打算加入神教，是岳副教主，我的那位好大哥，他非得强拉硬拽把我弄进神教，实话实说，我真的干不了这个。” 江离越说越激动，情到深处，他甩了一把鼻涕，好巧不巧的，甩在了总舵主的香炉上。 陈远之瞥了眼鼻涕泡，一脸嫌弃：“擦了！” 江离灰溜溜走到茶桌前，拿起纸巾，把香炉上的鼻涕擦掉。 待他擦干净了香炉，陈远之问他：“你可知道，何为无相？” 江离眨了眨眼：“这我哪儿知道啊。” 陈远之又问：“何为有相？” 江离回答：“这我哪儿知道啊。” 陈远之再问：“那你可知，何为善，何为恶？” 江离：“这我哪儿知道.....哎，这个我知道，简单说，做好事就是善，损贼就是恶，比如说我，江大善人，就是善！” 陈远之沉默了半响，摇了摇头，道：“于一切相，离一切相，即是无相。”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你不知相，不见如来，何以辨别善恶？” 江离听得似懂非懂，但听到如来一词，不由得让他第一次认真思索，无相神教"无相"二字的由来。 “总舵主，咱们的无相神，跟上古佛门有什么关系吗？”他问道。 陈远之想了想，说：“我教无相经，并未记载吾主成神之前的过往。” “但在史料中有过提及，据古籍"神灵书"中所述，吾主真身，乃是佛祖坐下十二品功德金莲台，在炼制时凿下来的一块.....边角料！” “真假已无从考证，但想来，是与佛门有些渊源。” 江离咧着嘴说：“哎呦，真是没想到，吾主竟然出身上古佛门，可是.....吾主既然出自佛门，为啥长了三只手？” 陈远之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古籍记载，上古佛门有位菩萨，法号千手观音，比吾主的手还多，吾主才三只手而已！” 江离哦了一声，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别打岔！” 陈远之对他岔开话题的举动很不满，没好气地问他：“你知道，关闭青岚堂业务，意味着什么吗？” 江离挠着鼻子说：“影响了神教的收益！” “错！” “意味着，青岚堂，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陈远之说。 “市场是由需求决定的，只要存在需求，就一定有人填补空白，你能关闭青岚堂，却关不了青岚城的需求。那么，对青岚城来说，青岚堂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和必要呢。” “别说一个小小的堂口，就算是无相神教，也要依附在这"需求"之下。” “信不信，无相神教今天倒下，明日一早，就会冒出来一堆有相神教、万相神教，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神教。” “你以为，关停一个青岚堂，就能让一些底层人免于挨刀？” “做梦！” “你不噶，自然有别人去噶，只要有"需求"存在，该噶的腰子一个也少不了，该丢的孩子还是会丢。” “在需求面前，你的良心一文不值。” 听了总舵主的教诲，江离本想顶两句嘴，但见总舵主眼神犀利，想想还是算了。 “总舵主教训的是，小江回去后一定深刻反思，尽早调整状态，争取早日把青岚堂重新带入正轨！” 陈远之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副教主说你能成事儿，我一直将信将疑，见了你之后，不得不承认副教主看人的眼光非常独到！” 陈远之边说边走到茶桌前，亲自动手煮了一壶茶。 “没旁人，你也坐下喝杯茶吧。” “哦好。”江离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才挨了一通暴击，身子骨疲惫的很。 陈远之瞄了眼他的左腿，说道：“你这条腿，经络强健，血液流畅，无病无伤，为什么僵硬成这个样子？”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江离心说。 “和人打架，受了点伤，然后就不听使唤了。”江离拍了下左腿，“您老慧眼如炬，妙手回春，给瞧瞧，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陈远之喝了口茶，道：“我治不了你的腿。我呢，是一名专业的外科医生，治疗手段多以切除为主。如果你想截肢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江离一脸平静，点头道：“好的，您老的治疗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他差点忘了。 面前这位糟老头子，号称器官盗窃之父，擅长的并非治病，而是噶腰子锯大腿。 “有件小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陈远之说：“昨天，总舵收到一份盗墓委托，委托人是二王子，华天俊！” “哎呦，稀奇事儿哎。” 江离笑嘻嘻地说：“王子盗墓，还委托咱神教帮他盗，这是盗墓小说看多了吗，想当摸嘚儿校尉？” “哎......等会儿！” 江离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忽地站起。 “我知道了！” “妈的，他想刨我家祖坟？” “真够歹毒的！” “嘶~不对呀....我家祖坟在哪，连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远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无语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