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脸色齐齐一变，歇了逃跑的心思，乖乖地跟着去了仁寿宫。 金祥将这几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都听话点，太皇太后仁慈，才叫你们进去回话。若是有哪个不张嘴胡乱说话的，到时候就跟我去惩戒司走一趟。” 他阴阴的声音传出，侍卫们的头低得更低了。 见这些人都进了仁寿宫，金祥大手一挥，叫手下们守住了仁寿宫的各个大门，同时，派了人去给宫外的皇上传话。 为免消息泄露，太皇太后还让金祥把皇宫内外的门都盯紧了，不让人随意出入。 但因元慎出宫带走了一批人，金祥担心人手不够，于是去其他宫调了一批人，看住了皇宫的所有大门。 虽然消息没有传开，但这突如其来的人员调动，也惊动了各宫的人。 常青宫内，几个小宫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着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乔奶娘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几个小宫女看到她，立刻止住了话头，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乔奶娘一一应了，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外头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惩戒司的金公公叫了不少人到前头去。”小宫女们压低了声音说道。 乔奶娘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还一副关心的样子对她们说。 “你们也别凑在这里说话了，要是被看到了，怕是要吃挂落。拂柳姑姑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她对小宫女们一向宽和，还时不时给她们些吃食、头绳、绢花之类的，因而，虽然才来一个月，却赢得了小宫女们的喜爱。 因此，她这么一说，几个小宫女们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做鸟兽散，一下子就都不见了踪影。 乔奶娘眼神一扫，确定四处无人，悄无声息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这是文娘和金奶娘的屋子。 房门是锁着的，但乔奶娘在腰间摸了摸，就摸出了一把钥匙，在锁眼里鼓捣了一下，门就开了。 她将门关好后，转身看着屋内一模一样的两张床，辨认了一下，走到了靠窗的那边。 然后，她从衣襟里摸出了一个纸包，塞在了枕头下。 做完这一切后，乔奶娘拍了拍因紧张而跳得极快的心口，走了出去。 她再次锁好门，把那枚钥匙随意丢到了一旁的花盆里，接着，拍了拍脸，朝着正殿走去。 走到正殿门口，她停了停，和守门的宫女闲聊了几句，这才迈步进门。 “文姐姐、金姐姐，这半日辛苦了，下午你们休息吧！我来照顾两位小主子就行。” 她脸上带着笑，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金奶娘看向了文娘。 文娘淡淡说了句：“不用了。” 乔奶娘面露失望。 “文姐姐，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呢？我们都是常青宫的人，哪怕是为了主子，也不该如此敌对才是啊！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文姐姐你尽管说，我一定会改的。” 乔奶娘一副真诚的表情。 文娘眉头皱了皱。 “我没有讨厌你。” “你分明就有，平时对我说话都是冷冷淡淡的，也不让我靠近小主子。难道你是怕我抢了你的位置？” 乔奶娘一反之前的退缩，忽然提高了音量，带着似哭非哭的梗咽语气。 “我不会抢你的位置的，我只是想好好服侍照顾小主子……文姐姐……” 她说着说着，忽然快步朝文娘走去。 文娘心中警兆突生，下意识挡在了两个孩子面前。 可没想到的是，乔奶娘并没有朝孩子而去，半路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啊！” 她惊呼一声，朝文娘方向倒去。 文娘哪会让她靠近自己？伸手就那么一推。 咚的一声，乔奶娘撞倒了一旁的案几。 叮铃哐啷一阵响，案几翻了，花瓶碎了。 守门的小宫女们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进去。 一看，西次间一地的碎瓷片，而乔奶娘就摔倒在碎瓷片中，身上、脸上好几处地方都划破了，满是血痕，看着好不可怜。 而文娘站在床前，一脸的吃惊，双手还保持着前伸的样子。 至于稍远一些的金奶娘，已经完全惊呆了。 乔奶娘趴在瓷片堆里，哭得好不伤心。 “文娘，你就算再讨厌我，也不用这样吧？难道要我死了，你才高兴吗？” 她脸上又是血又是泪，那样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两个小宫女快步上前扶起了她。 “乔奶娘你别哭了。” “我这就去叫大夫……丁香姑娘去了思德轩，我这就去请她回来。” 文娘像是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 其中一个小宫女明显向着乔奶娘，气急叫道。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就把乔奶娘害成这样，要是故意的，是不是要害死她才行？！” 文娘脸上神情变幻数次，咬了咬牙，屈膝道歉。 “对不起，乔奶娘。” 那小宫女扶着哭声不止的乔奶娘出去了，另一个小宫女则飞快跑出常青宫找丁香。 文娘看着殿门方向，沉默良久，忽然转头问向金奶娘。 “你刚刚看清了吗？” 金奶娘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推了她一把，但力道不大，怎么就撞倒了花瓶？”文娘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要是装的，那也太狠了。” 那些瓷片锋利的很，谁敢主动摔下去？ 文娘不是很确定。 金奶娘安慰她：“等娘娘回来，定会查明真相的。” 文娘扯了扯嘴角，眼神忽的一定。 “她是盯上了我……待会儿乔奶娘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我，一定要看好小主子们，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金奶娘被她脸上的严肃神情吓到了，忙不迭点头。 文娘直觉意识到，乔奶娘是在针对自己。 只是她猜不到乔奶娘的后续行动，只能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她原以为，乔奶娘会找人告状，可奇怪的是，等了半天，乔奶娘并没有其他行动。 丁香被叫回来后，给她看了看伤，说是皮肉伤，不严重，给了两瓶药膏，吩咐小宫女一天两次给她擦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就到了皇上贵妃回宫的时间。 申时初，文娘去了一趟小厨房取点心，在小厨房门口和一个小宫女差点撞到。 那小宫女提着的食盒盖子歪了歪，她急忙盖好，给文娘福礼道歉。 文娘随口问了句：“这是给谁的？” 小宫女低头答道：“是给乔奶娘的。” 文娘愣了一下，没再追问，挥了挥手让她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