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穿越历史

乱世娇娘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

乱世娇娘:第269章 东君已老(7)

这场飞扬大雪持续了半月之久,朝臣对于是战是和纷争不断。 如今姚氏韩家势力渐壮已是不争的事实,若要硬打,无非是鱼死网破。 求和,令姚氏韩家在北边西南各自称帝,才是最稳妥又保全实力的办法。 可沈临佑迟迟没有松口,韩星年亦是不愿求和。 四月伊始,最后一场冬寒过去,公孙柔动了胎气,倾罗殿内的稳婆忙出忙进,血水一盆一盆端出殿外,沈皓旻坐在院子里,他低垂着脑袋,无助又可怜。 白薇这会守在公孙柔身边,透过槅扇依稀可以看见他的弱小身体,可她无法抽身安慰,床榻上的人一声闷哼,白薇立时又握住了她湿黏的手。 几番努力,只听到稳婆喊她用力。 公孙柔疼痛得几欲失去意识,一阵温热之后,她听到稳婆喊:“看到头了,夫人用力啊!” 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稳婆看她将要晕厥的模样,急得满头冒汗,忙不迭奔出去喊人:“快去找太医想个吊命的法子,孩子再生不出来就要闷死在里边了。” 宫婢们跑得跑,喊得喊,走到院外,一个宫婢病急乱投医,抓住门口的兵卫哭喊:“夫人难产,只怕是不行了,快叫陛下回来啊!” 那兵卫无动于衷,眉眼带着一丝不耐烦:“城南城北都在打仗,陛下哪有闲暇来看夫人?” 说话的功夫,假山石里又闪过两三人影,兵卫不由分说追拿上前,一把揪住宫人的衣领往地上掼去,登时满怀的金银珠玉就散落一地。 兵卫毫不客气,手起刀落就将那三人斩杀。 宫婢骇得腿脚发软,兵卫将刀刃收回鞘中,厉声喝道:“陛下遣我等在此除了护卫夫人,便是要处决那些趁乱携财逃跑的宫人。” 他不禁扬了扬声:“再有心怀不轨的,他们就是下场!” 宫婢脸色惨白地跑回内殿,走到窗扉旁,只能对里面的白薇摇了摇头。 公孙柔意识模糊中还紧紧扼着白薇的手,“云姐姐……” 白薇无言,她已束手无策,此刻泪眼滂沱,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公孙柔这次仍是早产加难产,可这次再没有人会闯进来大声斥吼着叫太医来为她续命了。 她很累,也撑不下去了。 她忆起幼时骑在爹爹脖子上要糖人的场景,姐姐们织着绒花争先恐后地给她看,都盼她来选自己的戴,来年好讨个吉祥彩头。 娘亲便在这时对她眨眨眼睛,她就会一把抢过所有的绒花,甜甜地说她都喜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长大就变了呢。 她当初真的喜欢沈临佑吗,还是幼稚的嫉妒心作祟? 所有的一切全是族中安排妥善,似乎她只是架在线上的木偶,在未有自己的主意前,一生的路就已经被铺就安排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苦涩微呛的药汁灌入她的喉咙,不多时,她身体里似乎又多了份力量。 她明明很累了,可那些手还在她的腹腔上不停推动,没过一会,一团红色的、软软的东西就被推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感到更温热了。 稳婆捧着婴孩,左右拍打数次,最后努力告罄,只能哭诉:“耽误太久,孩子已经没气了……” 闻言,众人皆心神伤恸地呜咽起来。 另一个稳婆注意到公孙柔的不对劲来,她掀开厚重的被褥一看,那腥红的血液已经透过床褥浸在楠木板上,公孙柔也开始意识涣散。 两个稳婆相互使了个眼色,只得眼眶红红地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宫婢们看到这幅情景,年纪稍大的,已经遣人去准备物件。 公孙柔气若游丝地推了推白薇的手:“旻儿……” 白薇立刻会意,她将沈皓旻领进殿内,沈皓旻哭得双眼红肿,只不敢去看躺在床榻上的公孙柔。 公孙柔想要握一握他的小手都不能够,白薇伤心欲绝,她将沈皓旻往前推了推,“殿下,去和你母亲说说话……快去啊……” 沈皓旻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只要这样,母亲就不会舍得离他而去。 公孙柔见他如此,只得作罢,她微微叹了声气:“潘欣可在?” 白薇哭道:“不在,城南城北都被姚氏韩家包围了,潘欣也上了城楼指挥。” 公孙柔无法,她虚指了指远处的匣子:“把值钱的东西拿上,带着旻儿躲好,若是城破,韩少君看在我曾救过云姐姐的份上,应当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她再次提醒:“一定要找韩少君帮忙,若落在姚氏手里,只怕……” 她气息微弱下去,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推了推她的手指:“去……去罢……” 白薇咬咬牙,起身去匣子里拿了金钗玉石,接着不由分说拉起沈皓旻就往外去。 沈皓旻意识到要和母亲分开,立刻挣扎咆哮起来:“娘!我要母亲、我要我娘!” 白薇被他狠狠咬住也不撒手,她用尽全力将沈皓旻挟裹住,待出了殿外,才发现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廊下烛火摇曳,她拖着沈皓旻到了殿门口,最后一次回头张望时,里面弱焰尽熄,已经没有半分光亮了。 至亥时,姚景容和韩星年终于攻破朝都城门,满城悲凉,满城凄惶。 韩星年一马当先冲进了宫殿,他大吼着下令:“给我揪出沈临佑,要不来活的,切成碎片也要!” 西北方向的香雪殿里,所有宫人缩成一团,她们无处可躲,只能相互依偎着祈求上苍,垂怜此命。 裴容华抚着小腹,她音调沙哑,没有半分妩媚的模样:“陛下败了?” 宫婢点头:“城破了,韩家军正在四处搜寻陛下的下落,只怕不多时就要找到咱们这里了。” 裴容华仿若未闻,她似乎听到遥远的角落传来声声呐喊,她又问:“他们在吵什么?” 宫婢听了听,面对裴容华的冷静,她也不好再簌簌落泪,于是强自镇静地抹去眼泪,哽咽回道: “云梨……”她再次细细听了阵,这才道:“似乎是在喊王后的名讳,传闻王后原是韩少君的妻,这会韩少君应当在找王后的殿宇罢。” 裴容华一怔:“你说王后名讳是什么?” 宫婢不解,只得一字字如实回答:“王后云氏,单字为梨。” 裴容华忽而震住了,她回头看了那尊玉雕一眼,踉跄走过去,将玉雕上的绸布揭开—— 上面的布衣夫妻,雪景梨树,原来……原来都不是她的…… “香雪……” 裴容华起初只是低吟,而后蓦地放声大笑起来。 众军找了大半个时辰,来到西北殿宇时,任宣累得来不及嫌脏,他趴在后园的池子里狂饮了两口水,指着前面金碧辉煌的殿室问:“那是何处?” 小将看了看,答曰:“许是哪个妃子的宫殿。” 任宣不由分说:“去看看!” 一行人打马刚走至殿门,便看到宫人们三五成群地奔了出来。 后面火光大亮,还有人不断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那些宫人没走出多远,就被这群杀红眼的将士一拦,仿佛碰到了魔刹煞星一般,个个膝软一跪,怀里的宝贝也来不及掩藏,只不住磕头大喊饶命。 任宣用长枪挑起最近一个宫人的衣襟,微眯双眼问他:“沈临佑在哪?” 那宫人吓得四肢软麻,简直是动也动弹不得,只能慌忙摇头:“奴不知道!” 话音刚落,从西北殿宇里跑出来一名小将,他被烟子熏得满脸漆黑,咳嗽着报:“真他娘晦气,里边吊了个死人,到处都是火,已经快烧得看不见了。” 任宣很不满意,他稍一用力,就把宫人那细嫩的皮肉戳出一个洞来,厉声喝道:“说不说!” 宫人吓得几欲晕厥,他下体晕出一片湿潮来,骇得舌头都打了结:“奴才真的不知,这是裴容华的殿宇,自从姚氏韩家兵临城下,陛下就再未来过了。” 这时,前去查探的小将也走了回来报曰:“各个宫殿都搜查过了,西南方向的殿室里躺着个浑身是血、难产而死的嫔妃,并无沈临佑的踪迹。其他殿宇的宫人嫔妃也被我等收监住了。” 任宣忍不住啐了一口,一脚将那宫人踢飞老远,嫌脏似的擦了擦枪刃,又问其余宫人:“王后的宫殿在哪?” 众人皆指向正南方向的位置。 他便吩咐其余将领:“给我继续搜,沈临佑这回插翅也难飞!”